家看看。桂珍一早就起来,想蒸两锅黏米糕带回去。王老三醒了,看见她忙活,又开始骂:“回啥娘家?你那死爹眼里有你这个闺女?早把你忘了!老不正经的娶了小老婆,连亲闺女都不认了,你还上赶着去贴冷屁股?”
桂珍听不得他骂自己爹,哪怕爹不疼她,那也是爹。她回了句:“我爹没老不正经,你别瞎咧咧。”
就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王老三抓起桌上的酒瓶子就砸过来,没砸中她,砸在墙上,碎玻璃溅了一地。
他扑上来,抓住桂珍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嘴里骂着:“反了你了!还敢顶嘴?我打死你这个不下蛋的货!滚!给我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桂珍被他打得头晕眼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被他连推带搡地赶出了门,身上就穿了件旧棉袄,啥也没带。
她站在寒风里,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回娘家?她不敢。去找大姐?大姐嫁得远,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
天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冷,她糊里糊涂就走到了大辽河边。
“我想……我想投河算了。”桂珍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小河汊都冻住了,砸不开冰。就这大辽河,河心没冻……跳下去,一了百了……”
秀云听得眼圈发红,攥着桂珍的手更紧了:“二姐,你傻呀!为了那种人,值当的吗?他打你,是他不是东西!你死了,不是便宜他了?”
德麟在旁边听着,脸色沉沉的。他想起结婚那天,桂珍来随礼,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站在人群后,怯生生的,没敢多说话。
那会儿他就觉得这女人日子过得不易,只是没想到,难成这样。
“先跟我们回铺子。”德麟蹲下身,看着桂珍,语气肯定,“到了那儿,先暖暖身子,吃口热乎饭。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天塌下来,也得先活着,是不是?”
桂珍抬头看他,又看看秀云。
秀云眼里全是真切的担忧,德麟的眼神也透着诚恳。
她心里那点儿死灰,像是被这两双眼睛照得,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桂珍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下来,这次却不是绝望,是委屈,是终于有人能说句话的委屈。
德麟把桂珍扶起来。她腿蹲麻了,刚站起就打了个趔趄,秀云赶紧扶住她。
德麟去把驴车赶过来,让秀云先扶桂珍上车,慢慢的往回走。
风还在刮,可驴车里却暖和了些。秀云把自己的厚棉垫塞给桂珍,又从包袱里掏出个烤红薯,是从娘家带回来的,还温乎着:“二姐,先吃点东西垫垫。”
桂珍接过红薯,手冻得发僵,半天掰不开。秀云帮她撕开皮,一股甜香飘出来。桂珍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薯滑进肚里,暖意一点点散开,她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了。
“哭啥,”秀云拍着她的背,“到了铺子就好了。不管咋说,那也是你的娘家,二爹也是你亲爹,你回铺子没毛病,暖暖和和的,有炕,有热汤,先住下再说。王老三要是敢来找茬,我替你骂他!”
桂珍看着秀云,这小媳妇比她小十多岁,却活得敞亮,敢说敢做。
她心里堵得慌,又觉得踏实了些,点了点头,把脸埋在棉垫里,不再说话。
德麟牵着驴,听着车里的动静,脚步稳当。
路两旁的树影在暮色里拉得老长,远处的村庄亮起了灯火,昏黄的光在寒风里摇摇晃晃。
进了盘山县城,秀云掀开车帘问:“德麟,咱今晚给二姐做啥吃?我看她冻坏了,得弄点热汤喝。”
“缸里还有小米,熬点小米粥,卧俩鸡蛋。”德麟应着,“再烙两张油饼,让她暖暖胃,吃饱饱的。”
“成。”秀云应着,转头对桂珍笑,“二姐,到了咱就有热乎饭吃,啊?”
桂珍抬起头,眼里的空茫淡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驴车停在福记杂货铺门口。铺子的门脸不大,挂着块新做的木匾,“福记杂货”四个字漆得红亮。
德麟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