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做得很丰盛。丽新炖了条海鱼,说这是葫芦岛的特产,新鲜得很;还炒了个白菜粉条,蒸了白面馒头。
德兴打开一瓶白酒,说是战友送的,非得跟德昇喝几盅。
德昇看着丽新忙前忙后,再看着德兴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德兴转业后的新工作挺顺心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刚来这儿习惯不?”德昇抿了口酒问。
“咋不习惯?”德兴夹了块鱼肉放在丽新碗里,“造船厂的同事都挺照顾,家属院邻里也和睦。就是冬天比老家冷点,风也硬。”
“海边嘛,风肯定大。”德昇点点头,“这儿的雪,跟咱老家不一样?”
德兴眼睛一亮:“那可不!老家的雪下得软,这儿的雪带着海气,下起来又大又密,铺在地上能没过膝盖。等明儿要是下雪,我带你去海边看,那才叫壮观。”
说起了雪,德昇从贴身内袋里掏出孩子的照片递过去,“你二嫂子生了,是个小闺女,叫冬雪。”
“冬雪?”德兴接过冬雪的照片仔细端详,“长得真好看,取你俩优点了,咋没犯族谱上的字?”
“别提了,本来我和大哥跟爹查的族谱,取的是明玥,可这名字不给上户口,”德昇把落户口的坎坷经历讲给德兴听。
“现在的人,手里有点儿小权都不知道咋用好了,”德兴气的把酒杯墩在餐桌上。
“一个人最大的恶,就是利用手里的权利去尽可量的为难别人。”德昇感叹道。
“大哥家和你家都是闺女,我希望大威是个小小子,夏家有后了,就不用担心了……”德兴有些醉意了。
这话落在德昇的耳里,忽然有些难过。他没有再喝酒,草草的吃完了饭。
也许是念叨起了雪,第二天一早,德昇是被窗外的积雪反光晃醒的。
他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帘,只见天地间一片雪白,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远处的渤海湾被雪雾笼罩着,隐约能看见灰蒙蒙的海平面。
“下雪了!”德兴也醒了,兴奋地像个孩子,“哥,吃完早饭咱就去海边。”
丽新早早就起来熬了小米粥,蒸了鸡蛋羹。她叮嘱德兴:“路上慢点,别让二哥冻着。”
德兴连声应着,给德昇找了双厚棉鞋,又塞给他一副手套。
出了家属院,雪还在下,零零散散的雪片落在头发上、肩膀上。
街上的行人不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德兴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喊德昇快点,那模样,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领着哥哥去掏鸟窝的日子。
“往这边走,过了这座桥就是龙湾海滨。”德兴指着前面的跨海大桥说。
桥面上积着雪,车辆驶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风比城里更大,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德昇裹紧了棉袄,跟着德兴往前走,远远地就听见了海浪声。
走到海边时,德昇彻底看呆了。平日里汹涌的渤海湾,此刻被白雪覆盖了大半,浪花卷着雪沫子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岸边的沙滩上积了厚厚的雪,看不见一粒沙子,只有几只海鸟顶着风雪低空掠过,留下几道模糊的影子。
远处的渔船静静地泊在码头,船身上落满了雪,像一个个白色的剪影。
“咋样?哥,这雪景够劲儿吧?”德兴站在礁石上,迎着风喊。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德昇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见过老家的雪,见过部队营区的雪,却从没见过这样的雪。带着海的辽阔,带着风的凛冽,把天和海连在了一起,让人心里又敞亮又震撼。
“还记得咱小时候在老家看雪不?”德兴走过来,拍了拍德昇的肩膀,“那时候你总说,等长大了要去看遍天下的雪。现在,咱在海边看雪了。”
德昇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落了雪:“记得,咋不记得。那时候你还说,要把最美的雪堆成咱俩的模样。”
“那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