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桑海城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三辆牛车缓缓驶入城门,车辕上坐着风尘仆仆的士子。为首的中年男子布衣葛巾,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坚定,正是游学列国的孟轲。身后跟着弟子公孙丑、万章等数人,个个面带倦色,却精神奕奕。
牛车驶过市集时,孟轲忽然示意停车。
他侧耳倾听——茶馆里,几个读书人正在议论。
“那青林书院的先生当真了得,前日李富贵那小子去挑衅,被说得哑口无言!”
“听说还收了不少农家子弟,束修只要三枚铜钱。”
“更奇的是,书院里那位护院壮汉,能单手举起三四百斤的石墩!”
孟轲眉头微动,看向身旁的公孙丑:“青林书院?可知是何人所立?”
公孙丑拱手道:“夫子,弟子打听过了。说是月前才建的,在城外青松坡。教书先生姓白,年纪不大,来历不明。倒是有个规矩——有教无类。”
“有教无类……”孟轲低声重复,眼中闪过异彩,“走,去看看。”
牛车调转方向,出城往青松坡行去。
时值午后,青林书院内传出朗朗读书声。二十几个孩子坐在庭院中,跟着陆远念诵《千字文》。云阳在院子一角教几个男孩扎马步,秦双儿则带着两个女孩在回廊下练习基础剑式——当然,只是木剑。
孟轲一行在书院门前驻足。
他先看门楣上“青林书院”四字,心中一震。这字看似寻常,细观却隐有道韵流转,浑然天成。再看院中景象:农家子弟与富家孩子同坐,男孩女孩共学,护院教武,先生教书……这一切在战国时代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好一处书院。”孟轲不禁赞叹。
正此时,白辰从正堂走出。他今日依旧一袭青衫,手中握着一卷竹简,见门前有人,便迎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触。
孟轲心中又是一震——这年轻先生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却又清澈见底。而他身后的几个弟子更是暗自惊讶:此人明明就在眼前,气息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在下孟轲,鲁国人士,游学途经桑海,听闻书院盛名,特来拜访。”孟轲执礼甚恭。
白辰还礼:“原来是孟夫子,久仰。在下白辰,书院教书人。请进。”
宾主入正堂落座,陆远奉上清茶——只是普通的山野粗茶,孟轲却饮得郑重。
寒暄几句后,孟轲直奔主题:“白先生书院有教无类,收平民子弟,传道授业,此乃大善。敢问先生,何以行此仁政?”
这是孟轲最关心的问题。他周游列国,劝诫君主行仁政而不得,如今见一民间书院竟践行此道,自然要问个明白。
白辰却反问:“夫子以为,何为仁政?”
孟轲正色道:“仁政者,君王以仁心待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此乃王道之始。”
这番话是孟轲一贯的主张,说得恳切有力。几个弟子都点头称是。
白辰听完,却轻轻摇头:“夫子所言极是,但……”
“但是?”孟轲目光炯炯。
“但是,”白辰放下茶盏,“这‘仁政’的起点,为何总在君王?”
孟轲一怔。
白辰起身,走到堂前,指向院中读书的孩子们:“请夫子随我来。”
一行人走出正堂,来到书院庭院。孩子们见有客人,都好奇张望。
白辰走到一个瘦小的男孩面前——正是王二狗。
“二狗,昨日你爹来书院,说家里地里的秧苗生了虫,你可记得?”
王二狗点头:“记得,先生。俺爹愁得一宿没睡。”
“那你今日学了《千字文》中‘治本于农’一句,可有想法?”
王二狗眼睛一亮:“先生,俺今日一直在想!俺爹治虫,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