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竟然是暗卫营的调令,上面还盖着太后的凤印呢。
御书房的灯烛一直亮到后半夜。苏晚和顾昭在偏殿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就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皇帝压抑着的低吼:“母后知道影一做了什么吗?他私自扣下赈灾粮的密报,差点就误了晋州的大事!”
“那你又知道苏晚做了什么吗?” 太后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她在晋州救了十万灾民,在京城开医馆传授医术,连陛下您都夸她是‘活死人医’。你要是真的想保顾昭,就该明白,有些刀,得用钝一点的才安全。”
苏晚紧紧攥着顾昭的手,掌心全是汗水。她想起晋州逃荒路上那累累白骨,想起顾昭第一次在破庙醒来时,眼里像受伤的狼一样充满警惕。原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发生的 —— 帝王的权谋算计,太后的筹谋布局,就连她的医馆,都成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天快亮的时候,影七被带了出来。他铠甲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一见到顾昭就单膝跪地:“属下愿意回暗卫营,但求统领允许属下继续守在太后身边。”
顾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暗卫营要的是忠诚,而不是一味顺从。”
苏晚在宫门口等顾昭的时候,看到太后站在慈宁宫的廊下。晨雾里,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可却清楚地朝着苏晚的方向笑了笑。
苏晚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半块碎瓷 —— 就是方才在茶楼捡到的,这会儿还带着她的体温呢。
“在想什么呢?” 顾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夜没睡的沙哑。
苏晚转过身,晨光里,看到他的眼尾泛着青黑,可眼神依然清亮。她说:“我在想太后说的‘人心可医’。或许…… 或许我们该把那密道彻底封了。”
顾昭点了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听你的。”
回宫的马车 “辘辘” 地碾过青石板路。苏晚掀开窗帘,看到太后的身影还静静地立在廊下,就像一尊被晨雾浸透的玉像。
她好像听见太后轻声说了句:“苏晚…… 或许真是天命之人。”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晨钟的声音。苏晚突然想起御书房里的那方玉玺,想起皇帝昨天看顾昭时的眼神 —— 就像看着一块美玉,既想好好捧在手心,又担心被别人抢走。
马车转过街角的时候,她听到顾昭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明天早朝,陛下该召我了。”
苏晚没说话。她望着车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想起方才在慈宁宫,青荷递来的茶盏底下压着一张字条,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圣意如刀,小心赐婚。”
风卷着晨雾 “呼” 地扑进车窗,苏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紧紧攥住顾昭的手,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