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风卷着道观的香灰吹过来,迷了他的眼。他听见诸葛亮带着哭腔的承诺:“继之以死。”而他自己,上周给太子朱标讲《汉书》时,朱元璋派来的太监就站在门外,笔杆在手中转得飞快——那是在记录他说的每一个字,怕他“教坏了标儿”。
罗盘的指针突然停住,针尖死死指向西南方向。刘伯温的喉结动了动,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他想起三天前在山后竹林里,自己对着苍天骂:“凭什么他诸葛亮能得明主托孤,我刘伯温就要做那藏在阴影里的‘谋臣’?”现在,透过天机感应的窗,他看见诸葛亮跪在刘备榻前,看见刘备把整个蜀汉的权重放在他手里,突然觉得心口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铁。
诸葛亮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看见窗户外代表荆州的将星又暗了一分——自关羽败走麦城后,这颗星就没再亮过。他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股熟悉的寒意又涌上来了:像有双沾着冰的手,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爬得他后背发毛。
“丞相?”刘备的咳嗽声拉回他的思绪。他赶紧收敛心神,拿起榻边的蜜枣羹——那是马良特意从成都带来的,刘备最爱喝。“陛下慢些,”他用调羹搅了搅,热气熏得他睫毛上凝起水珠,“亮已传信给汉中的魏延,让他增派三千人马守阳平关。”
刘备点点头,接过羹碗,却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孔明,”他喘着气,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地图——那是荆州的地形图,标注着关羽的驻军点,“我昨夜梦到云长,他说荆州的桃花开了,要我陪他去看。”诸葛亮的手顿了顿,调羹里的蜜羹晃出涟漪,映出他眼底未干的泪——关羽的头颅是上月送到成都的,他捧着裹着锦缎的木盒,指尖冻得发紫,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刘伯温的指甲掐破了掌心,血珠滴在罗盘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他看见诸葛亮眼底的悲痛,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那是嫉妒,像野葛藤一样疯长,缠得他胸口发疼。他想起自己当年跟着朱元璋打陈友谅,在鄱阳湖的船上,他抱着朱元璋跳进水里,躲过敌人的火箭;想起朱元璋称帝那天,拉着他的手说“伯温,咱们同坐这江山”。可现在呢?朱元璋连他给家里写的信都要拆来看,说“刘先生的字写得好,朕要学学”。
风突然大了,吹得道观的幡旗猎猎作响。刘伯温望着西南方向,眼神里的光越来越暗,越来越冷。他伸手摸了摸袖中的桃木剑——那是他早年在龙虎山求的,剑身上刻着“驱邪镇宅”四个小字。现在,他突然想把这把剑刺进天机感应的通道里,把诸葛亮的温和、刘备的信任,都搅成碎片。
“天道不公啊……”他对着苍天嘶吼,声音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罗盘上的血珠被风吹干,留下一道暗褐色的印子,像条爬在上面的蛇。
诸葛亮送走赵云,独自站在永安宫的台阶上。夜风吹得他的羽扇摇晃,扇面里的机关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那是黄月英给他装的星象仪,能测天机异动。他抬头望着天空,看见那颗代表“未来”的星子突然闪了一下,射出一道暗紫色的光——那是有人在窥探天机的征兆。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子上凝着晨露,凉得刺骨。“到底是谁……”他轻声说,指尖的晨露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渗进泥土里,像滴未干的血。
远处传来鸡叫,天要亮了。他转身走进殿内,看见刘备已经睡着了,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像当年在新野城,他们一起坐在城墙上看星星时的模样。他轻轻把羽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