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不是村子。”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是铁膳盟总坛。他们围而不攻,却在夜间往地下库房运铁箱,重得抬不动。那些粮料堆得比山高,可全是未开封的军用罐装粮。这不是赈灾,是建‘食垒’——以饭为墙,以人为粮。”
消息传至断碑亭,周芷若当即召见苏掌柜。
当夜,酒肆灯笼全熄,七只信鸽自檐下腾空而起,飞向七镇要道。
命令只有一句:“凡铁膳盟赠粮,皆查底料。”
两日后,洛河镇传来急讯:一批“标准餐”经药汁滴验,析出微量迷魂香草粉。
无毒,却能使人饭后昏沉、言语迟滞,极易接受暗示指令。
民心微动。
有人开始藏起领到的饭盒,偷偷倒进猪槽;有孩童抱怨吃了“铁饭”后做噩梦,梦见自己排成长队,嘴里念着“操作手册第十三条”。
可更多人仍选择沉默。
因为快,因为免费,因为在这个风雨欲来的世道里,哪怕一碗没有魂的饭,也好过饿着肚子谈良心。
阿青听着林晚儿带来的密报,久久不语。
她望向老灶,火势渐弱,锅中余粥微温。
忽然,天边滚过一声闷雷。
抬头望去,原本稀薄的晨雾竟被一股暗流撕开,乌云自北岭疾涌而下,压得山脊发颤。
风骤起,吹得铜铃狂响。
她猛地站起身,冲向村后水渠。
可已经晚了——
渠口堆积的枯叶间,隐隐渗出浑浊的泥浆。
上游地势松动,山体隐隐震颤,似有巨物蓄势待发。
雨还没落,但水脉已乱。
她转身奔向村中高坡,望着那一排排静默的屋舍,心中警钟轰鸣。
若断水……他们会去哪里?
答案,已在风中浮现。入夜,暴雨如注。
天穹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倾盆而下,砸在屋顶、灶台、井沿上,发出密集如鼓点的爆响。
山风裹挟着湿冷的气息灌进村落,吹得残存的几盏油灯接连熄灭。
老陶灶旁那根铜铃在狂风中剧烈摇晃,铃声几乎被雷鸣吞没。
阿青站在高坡上,望着水渠方向——那里早已崩塌,浑浊的洪流裹着断木碎石奔涌而下,将原本清澈的引水道冲成一片泥沼。
她知道,村子断水了。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不到半个时辰,铁膳盟营地便亮起刺目的白光。
一座银灰色能源站自地底升起,净水机嗡鸣启动,透明水桶整齐排列。
梅十三立于门前,声音透过扩音铜管传遍全村:“每取一桶水,换一份标准餐。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披着蓑衣匆匆赶去,有人抱着空锅挤在队尾。
孩子哭喊着要喝水,老人颤巍巍地递出饭盒。
唯有村东的老灶依旧沉默,火苗微弱,锅中仅余半瓢存水。
“不能去。”阿青蹲在屋檐下,对围拢的孩子们低声说,“他们给的不是恩惠,是绳索——用一碗饭,拴住一张嘴。”
孩子们睁大眼睛,似懂非懂。
她却已起身,拎起铁铲,走向后山溪涧。
“我们自己找水。”
雨未停歇,山路泥泞难行。
阿青带着十几个孩童,在崖壁间摸索清流源头。
她教他们用竹节接住屋檐滴水,再以粗布与沙石层层过滤。
韩九姑不知何时出现,盲眼微阖,鼻翼轻动。
她伸手探入一桶刚集的雨水,忽然皱眉:“有腐叶霉气,饮之必呕。”
众人屏息。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焙干的艾草末,轻轻撒入水中。
“这味苦辛,能压浊邪。”她低语,“三十年前战乱时,笑掌柜也是这么救人的。”
三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