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从怀中摸出半块烤馍,塞到少年手里,见人就说:明教找到了新的母灶,再也不需要旧锅了。
记清楚,要带着哭腔,像被抢了饭勺的小娃。
吴二狗咬了口烤馍,眼睛立刻亮起来:明白!
就说西沟的新灶能煮十石米,窑后巷的大锅能炖整头羊......他转身跑远时,雪地上的脚印歪歪扭扭,倒真像急得跺脚的模样。
子时三刻,旧盐井的石板缝里渗出几缕微光。
铁膳盟的二当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手中的铁锹撞在封灶膏上,迸出火星:加人!
把井口再封三层,等明教断粮断到啃树皮,咱们再......
报——一个喽啰从地道里钻出来,浑身沾着灶灰,外头传疯了,说明教在西沟立了新母灶,往后只收新锅的粮!
二当家的铁锹落地。
他想起方才巡逻时闻到的怪味——不是炊烟,是新砌的灶膛在烤泥砖。蠢货!他踹了喽啰一脚,还不快去搬封灶膏?
要是让明教占了新灶......
话音未落,地道深处传来沉闷的响动。
几个喽啰举着火把冲进来,脸上沾着土:不好!
井口的封膏被撬了道缝,有火星往里钻!
二当家的瞳孔骤缩。
他抓起铁锹冲向井口,却在掀开石板的瞬间僵住——缝隙里飘出的不是烟火气,是若有若无的麦香。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西沟村的刘大壮第一个掀开了灶膛。
他往锅里添水时,特意用手指试了试温度:阿婆说,头锅水要温温的,米才肯醒。米袋刚解开,雪白的米粒落进锅里,混着水声溅起细小的珠串。
冒烟了!蹲在院墙上的小娃喊起来。
先是一缕,像扯散的棉线;接着成团,裹着米香撞破晨雾。
李家坪的石磨几乎同时转起来,豆汁儿顺着磨盘流进陶瓮,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豆香;窑后巷的王阿婆往灶里塞了把松枝,噼啪作响间,红薯的甜香裹着松脂味窜上天空。
张无忌站在高台上,望着地图上逐渐亮起的红点——每处炊烟对应一个村落的标记,像星星落进了人间。
他摸了摸腰间的圣火令,指腹触到刻着二字的凹痕。
肋下的伤还在痛,可他忽然笑了:不必点兵。他的声音混着炊烟飘向四方,饭香就是号角。
最深处的盐井入口,柳五爷和梅十三正往土里埋一块石碑。
碑身还带着刻刀的新痕,同心灶·壹五个字被雪水冲得发亮。
梅十三的指尖抚过碑面,忽然轻声道:三十年前,我娘也埋过这样的碑。
等胜利了,我们挖出来。柳五爷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向炊烟最浓的方向。
震喉岭的废墟里,风卷着残雪打在断墙上。
花葬婆的身影从石缝里钻出来时,怀里的葬灯突然发出轻响。
她低头望去,灯焰不知何时转成了诡谲的紫,像浸在血里的葡萄。
要来了。她的声音混着风声,消散在渐亮的天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