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残铁,缓缓站起身:“陆公子,有些事,不该由我这等身份的人来说。但若她……若沈社首真能以农道唤醒沉睡三百年的天仓印,或许……我们大虞,真的还能再活一回。”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将自己矮小而佝偻的身影,没入了无边的雨幕之中,只留给陆时砚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团。
耕读堂内,烛火摇曳。
沈清禾正在灯下整理刚刚编撰完成的《农政塾课程录》,上面详细记录了育种、堆肥、水利等各项技术要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时砚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户部八百里加急快报。”他声音低沉,“北境遭遇三十年未有之大雪灾,冰封千里,三十余县粮道断绝,朝廷府库空虚,拟征调我们禾联社所有存粮三成,即刻启运。”
沈清禾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陆时砚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但这封急报后面,萧景行以私人名义附了一句话——‘若沈氏愿亲赴北境主持赈灾事宜,可免去三成征调之粮,且朝廷会下旨,授你‘北境赈灾特使’之衔,准你临机专断。’”
沈清禾抬起头,目光越过陆时砚的肩膀,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风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一弯残月,清冷如霜。
明日才是十五,月尚还未圆满。
可她的耳边,却仿佛已经听见了从遥远的北境传来的、无数饥民在冰天雪地里的哀哭。
她合上手中的册子,站起身,声音清淡却决绝:“准备马车。另外,去告诉铁头,让他带上所有封装好的‘早稻一号’种子。”
她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仿佛看到了那片被冰雪覆盖的绝望土地。
“这一趟,我们不只送粮。”她说,“我们还要去种下新的火种。”
通往北境的官道,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一条望不见尽头的巨蟒。
随着车轮的第一声转动,一场与饥饿和死亡的赛跑,正式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