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隼摇头,声音轻却坚定:“我父饿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若有人肯分一口真粮,我不至于啃泥’。今日这些人——他们给的,正是我父亲一生都没见过的真粮。”
风掠过山脊,吹乱了两人衣袍。
白刹未再言语。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崩塌,不是命令能堵住的。
当夜,营地死寂。
青隼未归。
白刹亲自搜其帐,只见床铺整洁,兵刃尽去,唯留一枚染血的影卫腰牌压在枕下,旁附一张素笺,墨迹未干:
“我父饿死于官仓前,若今日杀此等人,九泉之下,他必唾我面。”
指节捏得发白,他却终未下令追杀。
同一时刻,医馆内烛火微摇。
红袖跪在堂前,双手呈上一本暗格密信簿,泪流满面:“我原是奉命而来,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可这些日子,我娘的咳症好了,村东李婆的浮肿消了,连隔壁瞎眼的老张头都说,喝了这防瘟汤,梦里见到了稻花……”她哽咽难言,“我……我不想再骗了。”
沈清禾静静翻阅簿册,良久,抬眸:“你还想走吗?”
红袖摇头,目光坚定:“我想学配净谷粉,想让更多人不再因劣粮丧命。”
“好。”沈清禾起身,从柜中取出一枚铜契,刻上“医十三”三字,“从今起,你是共耕会第十三位医契执掌。”
窗外,黄狸忽地竖耳轻鸣。
雨丝悄然落下,北方山道泥泞蜿蜒,一骑孤影冒雨南返,马鞍旁挂着半袋发芽的米,穗尖泛着微不可察的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