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带着甜气的玉米叶清香,还有一股被阳光照晒泥土特有的气息。
沈砚安戴着破边儿的斗笠,肩上搭着一条粗布巾子。
他手里提着一把锄头,正沿着田垄仔细巡视。
时而停下,用锄头小心地勾开纠缠在玉米根部的几丛杂草。
时而踮脚,捏一捏某个苞谷的软硬。
或者扒开青皮,眯着眼看看里面籽粒的成色。
田埂上,一个穿着粗布短打、头戴同色布巾的汉子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肩上扛着个不大的褡裢,眼神却扫视着玉米地。
最终,他在沈砚安巡视到田头时,在树荫下停住脚步,扬声招呼,声音爽朗:“老哥,看苞谷呢?长得可真壮实!”
沈砚安闻声停下脚步,眯着眼朝田埂望去,又是生面孔。
他应了一声,“哎!老天爷赏饭吃,今年雨水还算凑合,就盼着这几天别招野猪野兽给祸害了!”
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算齐整的牙,很自然地走下田埂,径直走到沈砚安身边。
他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沈砚安沾着汗水和些许泥土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可不是么,这些畜生最糟践东西。
老哥,跟你打听个道儿,去隔壁大河村,是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东么?
我家有个表亲前几日刚嫁过去,我今天顺道过来看看她。”
那汉子的手在沈砚安肩头停留了一瞬才收回。
沈砚安似乎毫无所觉,他抬手用肩上搭着的粗布巾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憨厚地点头:“对头。
顺着这土路一直走,过两个岔口都别拐。
瞧见河边有片大竹林子,那就是大河村地界了。”
沈砚安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弯下腰,从田埂边浓密的草丛里摸出一个水葫芦。
拔掉塞子,自己先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冽的井水顺着嘴角溢出些许。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水囊递向那汉子,“天干物燥,喝口井水解解乏?我跟你说,我家里这水可甘甜了,很好喝的。”
那汉子的眼珠飞快地扫过水囊粗糙的葫芦外壳,又落在沈砚安递过来的、同样沾着汗渍和些许草屑的手上。
眼底深处掠过细微的波动,随即也咧嘴笑起来,摆摆手:“谢了老哥,刚在村里讨过水喝,还饱着呢。”
目光再次扫过沈砚安沾着干土的布鞋,以及他身后那片长势旺盛、苞谷鼓胀的田地。
状似随意地感叹,“老哥,这苞谷侍弄得真好,穗子这么大,剥开准是满棒子的金黄粒子。
家里几口人呀,就指着这收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