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深色的案几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灰衣人的头颅垂得更低,气息几近于无。
赫连风却仿佛感觉不到掌心的刺痛和灼烫。
他盯着那碎裂的瓷片和混着血的茶水,眼神阴鸷得能噬人。
整整一个月,他耗费心血布下的“灰雀”,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日夜不休地探查、分析,换来的,竟是砍柴、算账、弹琴?
三个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荒谬。
一股被愚弄的暴戾之气在他胸中冲撞。
是对方藏得太深,还是他赫连风,堂堂三皇子,竟真的疑神疑鬼?被几个乡野草民耍得团团转?
他猛地甩手,将掌中残余的碎瓷和血水狠狠掼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撤。”一个字,从齿缝里迸出,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有人,给本王撤得干干净净,一只‘灰雀’的影子,都不许再留在府城。”
“是!”灰衣人应声,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融入角落的阴影,消失不见。
书房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沉水香气,刺鼻的血腥味,以及赫连风粗重压抑的呼吸。
他盯着地上那片狼藉,眼神变幻不定。
府城,这滩浑水,他待得够久了。
京城的风云,才是他该执子的棋局。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冷声下令,“不日便启程回京。”
揽月轩,娇娇的房里。
娇娇只穿着素纱小衣,背对着模糊的铜镜,肩颈处一大片狰狞的红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那是新长出的皮肉,颜色深红,皱巴巴地扭曲着,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原本还算白皙的锁骨上。
她纤细的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抚过那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指尖传来的粗粝触感,瞬间将她拉回那个噩梦般的午后?
“贱婢,敢在本王面前放肆?”那双属于三皇子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留情地钳住娇娇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然后,那杯原本被她“失手”泼向萧婳脸的凉茶,被狠狠按回、倾倒在她自己裸露的锁骨上。
茶水泼溅,热气蒸腾。
皮肉在瞬间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赫连风冰冷的眼神,像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没有丝毫动容。
娇娇被粗暴地掼倒在地,膝盖磕在地砖上,钻心的疼,却远不及锁骨处那蚀骨灼心的痛楚。
“本王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动她分毫?
你别忘了,你只是本王身边的一条狗,你若听话,我便留着你,若是再做出此等,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拖下去,跪到清醒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