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难道在湖的对岸?或者……湖中?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可不想踏入这不知深浅、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湖水。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水面下,靠近湖岸的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岩石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反射出一小点不同于水光的、微弱的金属光泽。
他走近几步,蹲下身细看。水不深,清澈见底。那岩石后面,卡着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的金属盒子,像是老式的铁皮工具箱,表面锈蚀严重,但棱角分明。
艾文用登山杖试探着水温——刺骨的冰凉。他卷起袖子,咬咬牙,将手伸进水中。寒意瞬间刺痛手臂,他迅速抓住那个铁盒的边缘,将其拖上岸。
盒子没有锁,只是扣搭锈死了。他用登山杖尖端费力撬开。
里面没有工具,只有几样东西: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比之前三本都要厚实)、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小瓶(瓶底有一点暗红色残留)、一小卷颜色鲜红如血、质地奇特的丝线,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非纸非皮的柔软“地图”。
艾文首先拿起那本地图。展开,触手冰凉柔韧,像某种处理过的皮革。上面用黑色和红色的颜料绘制着线条,笔法古拙,并非现代地图的制式。他勉强辨认出一些标记:一个代表坑洞的图案(很像外面的祭祀坑),一条蜿蜒的线(暗河?),一个圆圈(这个地下湖?),然后从圆圈引出一条虚线,指向一个特殊的符号——那符号像是三层同心圆,最内层涂成黑色。
在虚线的旁边,用细小的、娟秀的繁体字注着一行小字:“静聆水滴穿石处,心镜无波可见路。”
静听水滴穿石处,心镜无波可见路?
这与“规律的水滴声”和“回声断绝之处”似乎能联系起来!“心镜无波”……是指内心的平静?还是指……这湖水?
他立刻翻开那本厚重的笔记本。扉页上是一个女性的名字:“苏婉清”。日期是约四十年前。
苏婉清的笔记更加系统,她似乎是一位民俗学者或探险家,主动进入黑木岭调查。她的记录不仅验证了许多守则,还做了大量考据。她推测黑木岭的“异常”源于一场远古时期对“地只”(非山神,而是更古老、更混沌的存在)的血祭失败,导致地脉怨气与死者执念结合,形成了这片“活着的诅咒之地”。怨念的核心渴望“回归”或“解脱”,但需要特定的“媒介”和“仪式”。
“……钥匙(青铜钥)并非开启实体之门,而是‘共鸣’之器。需以‘源头活水’洗涤其上污秽(非尘土,乃怨念附着),方能与地脉‘伤痕’(祭祀坑)产生感应,短暂打开‘裂隙’……”
“……‘回声断绝处’并非无声,而是特定频率声音被吸收湮灭之点,往往是地脉节点,亦是‘裂隙’最薄处……”
“……湖乃怨念沉降之所,亦为部分‘活水’渗滤之源。然水中倒影乃大忌,因其映照非外象,乃心象。恐惧为何,倒影便化为何……”
“……欲渡此湖,不可凭舟筏(骸骨滩边有残骸为证),需待‘心镜无波’,寻得‘无声之径’……”
笔记的最后部分,字迹变得虚弱:“余已找到水滴石穿之窍,然‘心镜’难平……后来君子,若见水中吾影微笑,切勿回应……丝线或可暂缚倒影……”
艾文合上笔记本,心中震撼。苏婉清的记录比其他人都更深入,几乎触及核心。钥匙的用法,出口的机制,湖水的危险……她几乎给出了答案,但似乎也未能成功。
他看向那卷鲜红的丝线。这就是她提到的,可以暂时束缚水中倒影的东西?
他拿起玻璃小瓶,瓶底那点暗红,是血吗?谁的?
现在,信息似乎齐备了。他需要找到“水滴穿石处”,在那里平复心绪(“心镜无波”),然后用“源头活水”清洗钥匙,再根据地图和感应,找到“回声断绝之处”打开裂隙离开。
但“水滴穿石处”在哪里?他再次环顾巨大的地下湖和骸骨滩,除了永恒的流水声,依旧没有规律的滴答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