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那华美而压抑的大殿,那王座上绝美而疯狂的身影,迅速褪色、远去……
……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道缝隙,模糊的光影里,几张写满忧切的姣好面容凑在近前。
“醒了!他醒了!”
“医生!快叫医生!”
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消毒水的气味取代了记忆中那冷冽的暗香。
林牧怔怔地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脑海中最后定格的,是那个女人回眸时,眼底深处那一抹……困惑?
他心中暗惊:对方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吗?
林子衿的俏脸最先挤满视野,哭得红肿的杏眼里还噙著泪,却已经亮起惊喜的光。
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哽咽道:“你吓死我们了……突然就昏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楚莹莹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似保持着距离,但那紧绷的肩线和微微发红的眼尾泄露了真实情绪。`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她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却藏不住那丝后怕:“逞什么能?那种来路不明的药也敢乱吃!”
江眠没说话,只静静立在床尾。
她今日穿了件墨绿色缎面衬衫,衬得脸色愈发白皙清冷。
但那双昏迷前还带着惊怒的眸子,此刻却装着来不及掩饰的忧色,在与林牧视线相触的瞬间,才倏地转开,冷哼一声,恢复成平日疏离的模样。
徐至真则靠在窗边,午后的阳光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光。
她轻轻‘啧’了一声,挑眉道:“看来阎王爷还不肯收你这祸害。”
这时林子玥也踉跄著冲进病房,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仓皇,站在哭成泪人的姐姐身边,嘴唇翕动了几下,似是欲言又止。
林牧望着这一张张容颜,记忆里那玄衣女子冷艳癫狂的面容与眼前这些鲜活生动的脸庞缓缓重叠。
一个执念成狂,将他视作逼迫旧爱现身的棋子。
而这些……
他看着林子衿通红的眼眶,楚莹莹强装的镇定,江眠眸中转瞬即逝的柔软,还有徐至真那调侃里藏着的庆幸。
这些,
才是此刻真实拥抱着他的温度。
林牧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
生母。
这两个字平凡到几乎每个人都曾呼唤,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存。
可对他来说,
却像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松露,虽然知道那是世间美味,却从未尝过具体的滋味。
在孤儿院那些年,他偶尔会望着窗外想,松露究竟是什么味道?
但很快就清醒地意识到,以他的身份,这辈子大概都与这种奢华的体验无缘了。
所以,
当这个消息突然砸来时,他竟是茫然的,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不是孤儿,他有父亲,还有一个……用亲生骨肉的性命逼丈夫现身的母亲。
看来确实是记忆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会以这种诡异的“全知视角”窥见这般场景。
他凝神细听,
只是稍稍专注,就察觉到虚空处隐约有模糊的呼唤传来,
带着哭腔,焦灼不堪,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那是现实世界里,围在他病床边的女人们吧?
自己服下药后昏迷不醒,她们终究是慌了。
父亲是个绝世风流的渣男,而母亲则是……
林牧的目光再次落回王座旁那抹玄色身影上。
仙子?或是魔女?
林牧苦笑,或许还不如更直白地说是病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