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伸手去挠他头发,把那一头硬发揉得乱糟糟,像在柴堆里翻找什么。
二牛被揉得耳根通红,呼吸急促,像被扔到岸上的鱼。
女子越靠越近,睫毛几乎扫到他脸颊,呼吸里带着甜丝丝的酒味——不知在哪座喜宴上偷喝的女儿红。
“喂,二牛,”她声音忽然低下去,像夜里猫踩瓦,“你……娶媳妇没?”
二牛老实摇头,眼神飘向火堆,不敢看她。
“那——”她指尖顺着他喉结往下滑,停在那片被雨水浸得发亮的粗布交领上,“我嫁你,要不要?”
火舌“啪”地爆了个灯花,像替男人答了话。
二牛却憋得满脸紫,半晌憋出一句:“俺娘说……得先请媒人。”
女子一愣,随即大笑,笑得仰倒,裙下露出绣着并蒂莲的裤脚,脚踝细得一手可圈。
“媒人?”她指着庙门外倾盆的雨,“让它当媒人可好?”
二牛认真地看向雨幕,像在思考,回头郑重其事:“雨……是公的,当不了。”
女子笑声戛然而止,杏眼瞪圆,仿佛被人当头浇了盆井水。
“你这蠢牛!”她咬牙,腮帮子鼓起,像偷塞了两颗杏,“我堂堂——”
话到一半,她忽地伸手,五指蔻丹“噌”地弹出三寸利爪,爪尖闪着蓝幽幽的光,直奔二牛胸口——
“哧啦”一声,粗布裂开,却露出底下一张黄符。符纸被爪风激得无火自燃,金光大作,照得庙梁上的蛛网纤毫毕现。
光芒里,两人同时僵住。
而在另一边的小院子里,一个老妇人暗道:“不好,我养的猪要被白菜给拱了。”
二牛只觉胸口一热,似被烙铁贴上,随即耳畔“嗡”地一声,身子像被抽了骨,倏地缩成一匹黄缎——
“噗通”!
原地落下一只圆滚滚的黄鼠狼,毛色金黄,肚腹雪白,尾尖一点墨黑,像蘸了焦墨的笔。
而女子亦被金光弹开,半空翻了个筋斗,落地时竟也“嘭”地散了人形——
雪色狐狸,九尾蓬张,尾尖却泛着焦黄,像被火燎过的麦穗。
两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对上,空气里只剩雨声刷刷,像无数看客在窃笑。
黄鼠狼先开口,声音还是二牛的憨调,却尖细许多:“你……你也是……?”
狐狸“唰”地收起尾巴,坐直,尴尬地舔舔前爪:“周思思,周家远房……被催婚,来躲躲……”
黄鼠狼低头看看自己胸口,那片焦黑的符灰还粘着毛,他心疼地吹了吹:“俺……俺也是。姐姐给贴的,说防色狼……”
周思思“噗”地笑了,露出犬牙:“结果防到我头上?”
她踱过去,尾巴一甩,扫过黄鼠狼的鼻尖,痒得他打了个大喷嚏。
“喂,”她忽然俯身,狐脸凑近,呼吸带着野姜花的辛辣,“你刚才……不是说喜欢我这样的?白不白?”
黄鼠狼愣愣点头,鼻尖蹭到她耳后,果然一片雪,耳根却透出粉,像三月挑开的盐霜梅。
雨声渐歇,瓦缝滴下的水珠落在火堆残烬上,“嗤”地冒白烟。
两团毛球不知何时滚到了一处,黄白交错,尾巴缠尾巴,像谁打翻了丝线篓。
三个月后,山道上的枫叶红得滴血。一个青袍道士背着剑,拎着酒葫芦,迷路转到山脚。他远远看见炊烟,喜滋滋上前叩门。
柴门“吱呀”开处,一道雪白的小闪电扑到他靴面上——
“嗷!”
道士低头,只见七八只巴掌大的小黄鼠狼,个个尾尖一点墨,正抱着他的腿啃靴毛。
院里,康二牛——已经重新变成人形,却留了圈淡淡的黄鬓角——正端着木盆,盆里奶白色的汁水冒着热气。
石凳上,小红——如今叫回康小红,没错,她是二牛的姐姐,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