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他参军前是梵净山脚下的猎户,对山间的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岩洞都了如指掌。王光泽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与少年的冻疮相互摩挲:“一定要保护好政委,等我们突出重围,就回来接你们。”
趁着夜色,李通珍背着段苏权钻进密林。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声响。段苏权伏在少年单薄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双腿,轻声说:“放下我吧,你快跟上部队。”李通珍却咬着牙加快脚步:“政委说啥呢?师长把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出事!”他在一棵千年古松下停下脚步,拨开厚厚的苔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山洞深处别有洞天,竟是一个能容纳十余人的天然石室,洞壁渗出的泉水滴落在石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李通珍点燃松明子,火光中可见角落里堆积的枯枝和野兽粪便——这里曾是猎人的临时庇护所。他将段苏权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又用石块堵住洞口,只留下透气的缝隙。“政委您先歇着,我去弄点吃的。”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段苏权躺在冰冷的石台上,伤口的剧痛让他难以入眠。透过松明子跳动的火光,他仿佛看到护国寺的激战场景:王立寿连长倒下时不甘的眼神,通信班战士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身影,还有王光泽师长紧握拳头的背影。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份独立师的花名册,此刻却早已在突围中遗失。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
李通珍在黎明时分带回了食物——几个冻硬的窝头和一把野菜。他用军用水壶在山泉处接了水,架在火上烧开,将窝头掰碎煮成稀粥。“政委快趁热吃,吃完才有劲儿养伤。”少年将一根削尖的树枝当作筷子递过来,自己则啃着生野菜。段苏权看着他冻裂的嘴唇和布满冻疮的双手,将粥碗推过去:“你先吃,我不饿。”两人推让半天,最终分食了这碗简陋的早餐。
白天的山洞格外寂静,只有松明子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李通珍用找来的草药给段苏权换药,他将草药嚼烂后敷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亲人。“这是俺们山里的接骨草,专治跌打损伤。”少年得意地说,“俺爹以前打猎摔伤了腿,就是用这个治好的。”段苏权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问:“想家吗?”李通珍低下头:“想,但等打跑了白狗子,俺就能带着爹娘过好日子了。”
敌人的搜山队在第三天找上门来。清晨时分,洞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李通珍迅速熄灭松明子,用石块封死洞口,拉着段苏权躲到石室深处的石缝里。透过缝隙,他们看到十几个民团分子举着火把在洞口徘徊,为首的正是印江民团头目张老七。“昨天明明看到有人影往这边跑,怎么不见了?”张老七恶狠狠地踢着洞口的石块,“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红军找出来!”
民团的脚步声在洞外移动,刺刀戳刺枯枝的声音清晰可闻。李通珍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手心全是汗水。段苏权悄悄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将手指扣在引信上——一旦被发现,就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张老七骂骂咧咧地说:“肯定是大股红军在那边,撤!”民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这是王光泽留下的暗哨在暗中掩护。为了保护段苏权的安全,他特意安排了三名战士在附近游击,每当搜山队靠近便开枪吸引注意力。这三名无名战士,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用生命为山洞筑起了一道隐形的防线,直到弹尽粮绝壮烈牺牲。
在山洞里的日子,时间仿佛凝固了。李通珍每天外出寻找食物和草药,带回山果、野菜和偶尔捕获的小动物;段苏权则在石墙上用刺刀刻下独立师的战斗经历,从枫香溪会师到梵净山阻击战,每一笔都凝聚着血与火的记忆。夜晚,两人依偎在篝火旁,段苏权教李通珍认字,李通珍则讲梵净山的传说故事,寒夜里的山洞竟有了一丝家的温暖。
半个月后,段苏权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