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还有一个多月呢。”肖霄忍不住说。
肖母头也不抬:“早点织好,还得织毛裤呢。听说黑龙江十月就下雪了,得准备得厚实些。”
肖父在一旁整理药品:感冒药、止泻药、消炎粉、纱布、棉签...“这些常用药都得备着,听说那边医疗条件差。”
看着父母为自己忙碌,肖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走出家门,弄堂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几个邻居看见他,点点头就匆匆走开,眼神复杂。肖霄知道,在这个敏感时期,谁都不想和“要走的人”扯上太多关系,生怕惹祸上身。
在弄堂口,他遇见了李卫东。李卫东背着一个大包,满头大汗。
“肖霄!正好找你!”李卫东擦擦汗,“我刚从旧货市场回来,淘到个好东西!”他打开包,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背包,虽然旧了些,但很结实。
“看!正宗军用品!比箱子实用多了,背起来方便!”李卫东得意地说。
肖霄接过背包看了看,确实很结实:“多少钱?”
“不贵,五块钱外加两张工业券。”李卫东压低声音,“那老头本来不肯卖,我说是去兵团用的,他才松口。”
两人聊了一会儿行装准备的事。李卫东经验老道,给了很多实用建议:“一定要带雨衣,听说那边夏天蚊子多,下雨也多。还要带手电筒,电池多备些...对了,最好带点上海特产,到时候可以和当地人搞好关系。”
回家后,肖霄把李卫东的建议告诉父母。肖母连连点头:“卫东那孩子想得周到。我明天就去买点大白兔奶糖和压缩饼干。”
下午,肖母继续织毛衣,肖父则开始整理一个大木箱——那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一直舍不得用。
“这个箱子结实,装得多。”肖父仔细检查着箱子的每个角落,“就是锁有点问题,我得修修。”
肖霄看着父亲专注地修理箱子,心中一阵感动。这个箱子对父母来说很有纪念意义,如今却毫不犹豫地给他用。
傍晚,肖母终于织完了毛衣袖子。“来,试试合不合身。”她招呼儿子。
肖霄穿上毛衣,有些紧,但很暖和。“正好,妈。”
肖母满意地点头:“毛线好,保暖。我再织条毛裤,配上你爸那件旧军大衣,应该够过冬了。”
晚饭后,一家人继续为行装忙碌。肖母整理衣物,肖父修理箱子,肖霄则负责打包日用品。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物品,仿佛要搬家的样子。
“霄霄,这些书要不要带?”肖父指着几本书问。
肖霄看了看,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岩》等革命文学作品。“带两本吧,多了太重。”
他悄悄把那本《普希金诗选》塞进一叠衣服里,希望不会被发现。
夜深了,肖母还在灯下织毛裤。肖霄劝她休息,她却摇头:“早点织完,还得做两双棉鞋呢。听说那边买的鞋不暖和。”
肖霄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母亲织毛衣的轻微声响和父亲偶尔的咳嗽声,久久无法入睡。父母的爱如此深沉而具体,体现在一针一线、一物一件中。他想起苏晨,想起那个不能相见的痛苦,心中充满矛盾和挣扎。
第二天清晨,肖霄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他爬下阁楼,看见几个邻居围在家门口,指指点点。
“怎么了?”他问母亲。
肖母脸色苍白:“不知道谁在弄堂里传闲话,说我们家对上山下乡有抵触情绪,舍不得儿子走。”
肖霄的心一沉。这种闲话在当下非常危险,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果然,不一会儿,赵主任就来了。她戴着红袖章,表情严肃。
“肖老师,李阿姨,听说你们对上山下乡有意见?”赵主任开门见山。
肖父连忙解释:“没有的事,赵主任。我们坚决支持毛主席的号召,正在积极为肖霄准备行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