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到底敌人怎么回事都看不明白!”
秀忠被她怼得张着嘴,酒壶“哐当”掉在地上,酒液漫过榻榻米,沾湿了他的白足袋。他想反驳,却被阿江眼里的凌厉钉在原地。
阿江将账册木盒往案角一推,锡酒壶的碎片还在榻榻米上闪着冷光,她却像没看见般,语气冷得能冻住满室酒气:“别指望茶茶了。”
“你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往前倾了倾身,五尺八寸的身量让秀忠不得不仰头看她,“咱们在关东还有价值时,她还会托人带两句虚话,送点礼品;现在咱们成了虎千代的阶下囚,她连封信都懒得写——过去在内府跟前,她和秀赖不过是摆着好看的花瓶,连西国大名的面都见不着,你倒指望她协调?”
她伸手端过案上的空茶碗,提起铁壶往碗里注热水,蒸汽裹着茶香飘出来,却暖不了秀忠的脸色:“殿下不如发愤图强,重振松平氏。赖陆公刚说服相模国人众,联军不日就打小田原——城代大久保忠邻是德川谱代,硬撑不了几天。你若能劝降他,那是泼天大功,赖陆公再恨你,也不会只给三千石。”
茶碗被推到秀忠面前,热水晃出碗沿,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没躲。阿江看着他发愣的模样,又补了句:“你觉得如何?”
秀忠盯着茶碗里晃动的倒影,突然扯出个苦笑,指尖摩挲着碗沿的冰裂纹:“他敢让我进小田原城?我是‘降将松平秀忠’,那可是德川方的城……”
酒彻底醒了的秀忠凑过去给妻子解释道:“阿江你看啊,我不是不努力,而是我怕这是个圈套啊。万一他羽柴赖陆是要看看我有没有反心?我说我要去小田原,我怕我还没到小田原,在这间屋中就被他宰了。”
秀忠看阿江没说话,于是认真的说:“你看看啊,如果我去了小田原,大久保忠邻看到我怎么办?如果他还当我是德川家的嗣子,怕不是要拉着我守城。他要是拿我当叛徒,砍了我祭旗怎么办?”
“这也怕那也怕,你到底是德川嗣子,还是躲在壳里的蜗牛?”阿江猛地放下铁壶,声音陡然拔高,“我把话说明白点:我不是不配当赖陆公的侧室——茶茶虽不管我死活,可拉拢我这个‘浅井氏女’,对她稳固大阪地位有好处,她巴不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她往前凑了凑,眼尾上挑的弧度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你现在就给我一句准话: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明日就找赖陆公说清楚,改嫁便是。”
秀忠彻底慌了,酒意全醒,手忙脚乱抓住阿江的衣袖,指节泛白:“哎!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愿去!是放我进小田原违背常理啊!大久保是父亲的谱代,羽柴赖陆怎么会信我这个德川家的嗣子……”
“咚!”
一声闷响,朱印状被阿江狠狠拍在案上,明黄色绢布衬着虎千代的朱印,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她指着那纸文书,语气像在念武家法度:“我帮你求来了。夫君,你受了赖陆公的三千石封赏,就不是德川秀忠,是他的家臣——家臣听主君吩咐,天经地义。”
没等秀忠反应,阿江又从袖中摸出封折得整齐的信纸,递到他面前,信纸边缘还沾着大阪特有的熏香:“这是茶茶的信。”她的声音淡得像说别人的事,“西乡局(你生母)已经被你父亲送入大阪当人质,茶茶在信里说,德川家没希望了,劝我尽早改嫁赖陆公,别跟着你一起耗死。”
她收回手,抱臂站在秀忠面前,五尺八寸的阴影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妾身何去何从,你给句话。你要还想当‘困守孤城的德川秀忠’,我能帮你骗过赖陆殿,你就和大久保忠邻在小田原待着,可那是死路,连你女儿都保不住;你若想现实些,就去小田原劝降,把献河越城的小田长时、多目昌吉比下去——否则,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三千石的降将松平秀忠’,走到哪都是别人的笑柄!即使你父亲打回来了,你我只能变更大的笑柄!”
秀忠抓着信纸的手发抖,纸上“西乡局已入大阪为质”的字迹像针,扎得他指尖发麻。他看着阿江冷硬的侧脸,又想起虎千代那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