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黑夜中唯一的移动光点。
叶英台一马当先,她的身影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电划破天际时,才能照亮她紧抿的唇线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她的刀,仍未入鞘,就那么随意地挂在鞍侧,冰冷的刀锋偶尔反射出转瞬即逝的电光。
韦靑蚨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而那都婆婆骑着一匹温顺的矮脚马,身上裹着厚厚的破旧毛毯,只露出一双苍老而平静的眼睛。她微微佝偻着背,仿佛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浑然不觉,又或者,早已看淡。
山道崎岖湿滑,夜露深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被风雨扭曲的、不知是野狗还是狼群的嗥叫,更添几分阴森。
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险要隘口,前方黑暗中,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数十点跳动的火光!如同黑暗中睁开的、嗜血的眼睛!
“有埋伏!”叶英台一声低喝,声音清越,瞬间刺破了风雨声!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尖锐的破空之声已然袭来!数十支淬了毒的弩箭,如同毒蛇出洞,从两侧山坡的密林中激射而出,直取三人!
叶英台反应快如闪电!她甚至没有拔刀,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般从马背上飘然而起,脚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身形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扭!同时,右手握住刀柄,手腕一抖!
“锵——!”
长刀出鞘!一道冷冽的电光在黑暗中乍现!如同夜空中劈下的闪电!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的脆响!火星四溅!射向她和身后那都婆婆的箭矢,竟被她这看似随意的一记横扫,精准无比地格飞大半!
韦靑蚨也在瞬间做出反应!她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如猎豹,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一个箭步挡在那都婆婆的马前!刀光一闪,“咔嚓”一声,将一支从侧面偷袭、直取婆婆咽喉的短矛削为两截!
“是侬智高的人!”韦靑蚨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在此设伏,意在阻止她们带走那都婆婆,或者……干脆将她们一并留下!
那都婆婆坐在马背上,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飘忽:“我就知道……这雷火峒,岂是能让我这老婆子轻易离开的地方……”
叶英台落地,单膝微屈,长刀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刀锋滑落。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杀意的弧度。
“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动!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下一刻,刀光再起!不再是格挡,而是进攻!冰冷的刀锋划破雨幕,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惨叫声瞬间响起!
那一夜的山风格外冷冽,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刀光与血光交织,在黑暗中绽放出一朵朵短暂而残酷的花。雨水冲刷着岩石,将溅上的鲜血晕开,化作一片片淡红色的水渍,无声地流淌。
当最后一名埋伏的追兵捂着喉咙倒地,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时,天上的雨,才仿佛终于积蓄够了力量,哗啦啦地倾盆而下,试图洗净这山道上所有的杀戮痕迹。
韦靑蚨拄着刀,微微喘息,看着叶英台收刀归鞘的背影。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勾勒出她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身形。
叶英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清晰入耳:
“走吧。邕州城里,还有人……在等着。”
当那都婆婆踏入邕州城那间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静室时,颜清秋的状况,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间隔很久才出现一次的起伏。脸色苍白得透明,如同上好的白瓷,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边,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沈文漪红着眼眶坐在床边,用湿润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唇角,眼泪无声地滑落。
崔?立在床尾,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又像一尊被钉在地上的雕像。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