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了左邻右舍,民妇实在担待不起……”
光凭这声音,便能想象出门后是一位柔弱、善良、恪守礼数的女子,如同清晨带着露水的洁白小花,骤然被闯入的喧嚣惊吓,却仍努力保持着礼节。
衙役领头的声音粗鲁地打断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少废话!有贼人从工部衙门盗取官物,逃入此巷!我等亲眼所见!速速开门,容我等搜查!若敢藏匿,与贼同罪!”
门内的女子似乎被这阵势吓住了,声音里带上了更明显的颤音:“贼、贼人?官爷明鉴!民妇家中只有我与幼女二人,相依为命,平日谨小慎微,从不敢藏匿作奸犯科之人,官爷们既要搜,民妇……民妇不敢阻拦,只是孩子年幼,方才睡下,受不得惊吓,求各位官爷,手脚轻些,莫要吓坏了孩子……” 她的话语带着哀求,却依旧顺从地让开了通路。
随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闯入小院,粗暴的推门声、翻动杂物的哐当声、不耐烦的呵斥声种种噪音在寂静的小院里炸开,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符咒,步步紧逼向陶承良藏身的偏房。
“吱嘎——!”
偏房那扇本就单薄的门被一把推开!两名衙役举着昏黄的灯笼闯了进来!
灯光摇曳,瞬间驱散了屋角一小片黑暗,照亮了满屋堆积如山的各色布匹、丝线、绣框以及半成品的刺绣花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棉麻和染料清香。光影斑驳,将杂物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陶承良死死蜷缩在一堆厚厚的靛蓝色粗布后面,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几乎要昏厥过去。他能清晰地听到衙役的呼吸声和衣甲摩擦声近在咫尺!幸好,灯光不算明亮,堆积的布料形成了许多视觉死角,加之他一身黑衣,又极力缩成一团,暂时未被发现。
几名衙役在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里粗略翻检了一阵,并未发现异常。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对领头道:“头儿,查过了,没什么发现。这家好像是巷口那家小绣坊的寡妇。男人听说前几年死在灵州那场大战里了,就她一个人带着个病恹恹的孩子,靠接点绣活勉强过活,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老实得紧,街坊都说她名声极好,不像会藏匿匪类的人。”
领头的衙役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权衡。最终,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门外喊了一句:“行了!不在这!去别处搜!动作快!” 说罢,带着人转身退出了偏房。
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嚣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口方向。
小院重归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屋檐,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陶承良在布堆里又胆战心惊地蛰伏了足足半刻钟,直到确认外面真的再无任何动静,这才如同虚脱一般,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从布料深处蠕动出来,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地蹭到门边,做贼般探出半个脑袋,想观察一下院中情况,以便溜走。
然而,他刚探出头,就看到院中景象——
那位绣娘,并未回屋。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正屋门前的石阶上,双臂抱着膝盖,微微蜷缩着身子,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月光如水,柔和地洒在她侧脸上,勾勒出纤细而柔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垂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一动不动,像一尊陷入沉思的、安静而脆弱的玉雕,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哀愁。
她……竟然一直等在这里。
陶承良爬出来的动静虽然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依旧清晰可闻。
绣娘猛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
她看到从偏房阴影里钻出来的、依旧蒙着面、身形臃肿诡异的黑衣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眸骤然睁大,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张口便要失声惊叫——
“唔——!”
陶承良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饿虎扑食,猛地冲上前,用他那肥厚的手掌,死死捂住了绣娘的嘴!将她那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