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强。”
你不动声色地执起青瓷酒杯,浅呷一口“梓州春”。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蜀地特有的温润,尾调还裹着丝青梅的清冽,恰好压下了大堂里的烟火气。手指无意识地在梨木桌案上轻叩,指节撞在木纹凹陷处,发出细碎的“笃笃”声,心中已然勾勒出唐门的行事脉络。
这唐门的路数,倒是把旧式行会的垄断玩到了极致——既靠着强权攥紧垄断的缰绳,又留着一成利的活口,把本地油行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对外能靠着“抱团”的规模压垮外来商会,稳住梓州桐油的市价;对内又能避免商家被逼急了鱼死网破,反而形成一种诡异的共生。就像墙角结网的蜘蛛,既用蛛丝困住飞虫,又特意留着网眼透气,让整个蛛网始终保持着鲜活的张力。
此时,邻街门口的谈话声又飘了过来。那是住在隔壁的一家三口,穿粗布短打的男人搓着手,眼角的细纹里嵌着焦虑,里屋隐约传来孩童压抑的咳嗽声,他妻子下意识地往里屋望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当家的,别急,明儿一早咱们就带孩子去唐家开的‘济世堂’,那里的大夫看病不收诊金,咱们只需要花钱抓药就行。”
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话是这么说,可那药钱也不便宜啊!上次孩子感冒,抓了两副药就花了我三天的工钱。不过比起其他医馆,倒是省了一笔诊金,也算是唐门积德了。”
你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这又是一手漂亮的阳谋。免费义诊看似是行善,实则是将所有病人都引流到自己的药铺——既赚了药钱,又博了“悬壶济世”的好名声,一举两得。这唐门的掌舵人唐明潮,绝非池中之物。
你将杯中的“梓州春”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留下悠长的余韵。心中对唐门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种经营模式,与你早期对“新生居”的构思确有几分相似,都是通过建立一套对自己有利的“规矩”来垄断行业。只不过,唐门的“规矩”是靠暴力与强权兜底,而你的“新生居”依靠的,是那些无法仿制、无法替代的核心产品与技术。一个是旧时代行会模式的巅峰,一个是新时代生产力的降维打击。
你放下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对这次唐门之行,愈发期待起来。
夜色渐深,客栈大堂的喧嚣渐渐淡去,酒客们陆续离去,伙计开始收拾碗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你缓缓放下空空的酒杯,客栈里听来的消息虽生动,却终究浮于表面,像蒙着一层雾的花,看不真切。你需要更深、更可靠的情报。起身时,你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分量正好,伙计见了便不会多问。推开门,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
此时的梓州城早已华灯初上,主街的灯笼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不少行人还在街边闲逛。你脚步不停,熟门熟路地拐进几条僻静的小巷,巷口卖糖人的老汉正收拾担子,竹筐上的琉璃灯晃出细碎的光。小巷里很静,只有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最终,你在一家门脸不大的店铺前停下——牌匾上“墨香书斋”四个隶书大字,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几分古朴。
书斋里灯火通明,一个头发花白的账房先生正低头拨弄算盘,“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缓步走进去,木质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老先生头也不抬,声音带着几分老态的沙哑:“客官,要点什么?是要新刊的话本,还是前朝的碑帖?”
你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像落在青石上的雨:“来一本新刊印的‘北使纪略’。”
算盘珠碰撞的声音突然顿住。老先生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先是蒙着一层雾似的,待扫过你腰间的羊脂白玉时,那层雾瞬间散去,瞳孔猛地收缩,像两簇突然点燃的星火。他仔仔细细地将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从长衫的针脚到腰间玉佩的纹路,连你鞋面的灰尘都没放过。片刻后,他脸上的老态一扫而空,堆满了无比恭敬而狂热的神情,嘴唇颤抖着,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膝盖一弯就要纳头便拜。
你轻轻一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托住。这力道收放自如,既让他无法跪下,又不会让他感到丝毫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