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地立在坡顶老槐树下。此地地势居高临下,半个梓州城尽收眼底,晨雾中隐约能看见城南唐门大宅的飞檐翘角,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带着几分清冽的凉意。
没等多久,一道矫健的身影便从坡下石阶奔来。唐韵秀穿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束着宽版牛皮带,将腰身勒得纤细却不失力道;乌黑长发高束成马尾,发尾随着奔跑的动作轻扬,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她手中握着柄狭长的唐刀式长剑,剑鞘是低调的鲨鱼皮材质,唯有剑柄处缠着的暗红色丝绦,显露出几分习武人的张扬。
她一眼就瞥见了槐树下的你,眉头微蹙——落凤坡是她常年练剑的私地,除了族中武师从未来过外人。但她也不多问,只往坡中开阔地走,脚步落地轻得像猫,显然是自幼练出的轻功底子。她拔剑时没有丝毫拖沓,剑鞘擦过腰带发出“铮”的轻响,剑光如匹练般扫过地面,卷起几片沾着晨露的落叶——正是唐门正宗的“追魂十三刺”,第一招“刺喉”便快如闪电,剑尖带着破空的锐响,招招直指要害;可你看得分明,她收招时手腕刻意顿了半分,为了维持招式的工整,竟生生慢了内力衔接的节奏。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唐韵秀收剑时气息微促,正要调息,你那平静却带着惋惜的声音忽然响起:“剑很快,意更急,可惜了——剑本是表意之器,反倒成了缚意的囚笼。”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唐韵秀心上。她猛地转身,凤眸中瞬间燃起怒火,手中长剑下意识地握得更紧,指节泛白:“你懂什么?唐门剑法讲究‘招不虚发’,哪容得你这般胡言!”
她练剑二十年,族中武师赞她“招法精纯”,江湖人惧她“剑出必见血”,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的剑“缚住了意”——更戳中了她近年的瓶颈:越是刻意练招,越是觉得剑招滞涩。
你缓缓将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的剑:“唐门以暗器、毒术立足,剑法本是旁支。你硬要以短补长,又困于‘招式完美’的执念,自然难进寸步。不信?你我过三招,三招之内,你的剑会自己回鞘。”这话既点破了唐门剑法的短板,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对唐韵秀而言,“唐门剑法不如人”是她最敏感的痛处,而“三招回鞘”更是对她毕生修为的蔑视。
“好!这是你自找的!”唐韵秀怒极反笑,话音未落人已动。第一招仍是“刺喉”,却比练剑时快了三成,剑尖寒芒吞吐,直取你咽喉要害。你头微偏的幅度不足半寸,剑尖擦着耳畔掠过,带起的劲风掀动了你鬓角的发丝——那发丝飘落在剑脊上,竟被剑气断成两截,缓缓飘落。唐韵秀心中一骇:这躲闪看似轻巧,却精准到毫厘,分明是吃透了她剑招的轨迹。
她不及细想,手腕一抖,长剑化作漫天剑影,正是“追魂刺”中的杀招“如瀑”,剑影将你上下左右所有退路封死。可你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步幅不大,却恰好踩在剑影的间隙中——那间隙本是招式转换的死角,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你却如闲庭信步般穿过,玄色直裰的衣角甚至没被剑风扫到。
两招落空,唐韵秀的傲气被彻底激起。她一声清喝,将全身内力灌注剑身,长剑发出“嗡”的悲鸣,以“玉石俱焚”的姿态当头劈下——这是她压箱底的一招“断岳”,寻常江湖好手遇此招唯有弃剑认输。这一次,你终于抬手,食指与中指并起,指尖轻描淡写地落在剑身中央。
“叮”的一声脆响,时间仿佛静止。唐韵秀只觉内力如潮水撞上礁石,瞬间溃散,紧接着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顺着剑身往上涌,她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出。那剑在空中转了三个圈,剑鞘仿佛有吸力般,“呛啷”一声将其精准纳入,分毫不差。
唐韵秀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劈剑的姿势,眼中满是茫然——她练了二十年的剑,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刻,对方明明没动内力相拼,却轻易破了她的招式。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苍白。
你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现在懂了?你执着于‘招’的刚猛,却忘了‘意’的灵动。剑是工具,不是枷锁——你心中装着‘唐门剑法不能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