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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是时候。清流们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勋贵们的怨气还未平息,代王那边更是蠢蠢欲动。此时若对林夙表现出任何宽宥,无疑会引来更猛烈的攻讦。
他只能等。等这阵风头过去,等林夙“病”好,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可朝局却不会因为帝王的犹豫和权宦的沉寂而停止运转。
冯保接手司礼监和东厂后,起初还算谨慎,事事遵循旧例,不敢有大动作。但不过三五日,见皇帝并无明确指示,而林夙似乎真的“一病不起”,他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他开始着手清理东厂内部,将几个明显是林夙心腹的档头调离要害岗位,换上了自己从御马监带过来的人。对于一些正在侦办的、涉及勋贵或代王势力的案子,他也采取了“拖”字诀,或是干脆寻个由头结案,不愿轻易得罪人。
这一系列动作,自然引起了朝野各方的注意。
那些原本对林夙又恨又怕的勋贵们,首先嗅到了机会。永昌伯府甚至大张旗鼓地宴请宾客,席间不乏对冯保“识时务”、“懂规矩”的赞誉之词。一些原本依附林夙的中低层官员,则开始人心惶惶,四处打探消息,考虑着是否要改换门庭。
而清流一派,见林夙势颓,便将矛头更加集中地对准了新政本身。以李阁老为首,连续上疏,言辞恳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请求皇帝借此机会,“拨乱反正”,重新审视新政中那些“过于激进”、“有违祖制”的条款,尤其是涉及清查田亩和整顿吏治的部分。
“陛下,”李阁老在朝会上慷慨陈词,“林夙虽有过,然新政之弊,非尽在其人。其所推行之法,苛峻扰民,伤及国本。今既去其酷吏,当亦改其苛法,方能安民心,顺天意!”
景琰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跪倒一片请求修改新政的官员,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推行新政,是为了富国强兵,革除积弊,如今却因为林夙的“酷烈”而被全盘否定?难道离了林夙那把快刀,这新政就真的推行不下去了吗?
他心中憋着一股火,却又无法发作。他知道,这是清流和保守势力联手在向他施压,企图利用林夙倒台的空档,将新政扼杀在摇篮里。
“此事容后再议。”景琰勉强压下怒火,沉声道,“新政关乎国运,岂可朝令夕改?”
然而,他的拖延并未能阻止局势的恶化。
冯保的“怀柔”政策,并未换来对手的收敛,反而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方上,一些被东厂打压下去的豪强势力开始死灰复燃,甚至公然挑衅地方官府,阻挠新政的执行。朝堂上,弹劾的焦点渐渐从林夙个人,扩散到所有积极推行新政的官员身上,尤其是那些被视为“林党”的成员。
一时间,原本因东厂铁腕而稍有敛形的魑魅魍魉,似乎又找到了活动的空间,暗流涌动得更加厉害。
林夙虽然足不出户,但外界的一切,并未能完全瞒过他的耳朵。小卓子会想方设法将一些重要的消息传递进来,冯保的举动,朝堂的争论,地方的异动……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躺在病榻上,听着这些消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冯保的蠢蠢欲动,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人野心不小,能力却有限,只知争权夺利,却看不清真正的危险在哪里。他这般急于清洗东厂,讨好勋贵,无异于自断臂膀,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慑力拱手让人。
而朝堂上对新政的反扑,更是让他心头冷笑。那些人,果然一刻都不曾放松。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他林夙,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试图打破他们固有利益的变革力量。如今他暂时倒下,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切打回原形。
最让他心中刺痛的是景琰的态度。
皇帝没有来看他,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抚,甚至没有对冯保的行为做出任何限制。仿佛真的默认了目前的局面,默认了对他的冷落。
难道……陛下真的认为,去了他林夙,换了冯保,这新政就能顺利推行?这朝局就能安稳太平?
还是说,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