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户部被查,已是撼动了大树,足以令对方阵脚慌乱一阵。且经此一事,朝中那些观望之人,也会看到殿下的决心与能力。”
“撼动?”萧景琰轻笑一声,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一片荒凉,“林夙,你比谁都清楚,那本账册,那些霉粮,几乎是将他们的罪证甩在了父皇面前!可结果呢?钱有道成了弃子,周勃安然无恙,督运粮草的肥差落入了安国公之手——安国公虽中立,但年迈保守,能否真正保障边境供给,尚未可知。而父皇,呵……”
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波澜:“他关心的从来不是边关将士能否吃饱,不是国库粮仓是否亏空,他甚至不在意谁贪了多少钱!他在意的只有他的平衡!只有他的皇权是否受到威胁!他怕周家势大,亦怕我这个太子羽翼丰满!所以他永远只会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今日之事,在他眼中,恐怕只是儿子们之间的又一次争风吃醋,而非关乎国本的蠹虫贪腐!”
这些话,近乎大逆不道,却字字泣血,是他积压已久、今日终于被彻底引燃的愤懑与失望。在这深宫之中,他也唯有在林夙面前,才敢稍稍卸下那温润隐忍的伪装,流露一丝真实的情绪。
林夙静静地听着,没有惊慌,没有劝阻。他知道,太子需要的正是一个宣泄的出口。待太子语毕,气息稍平,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如常,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力量:“陛下执掌乾坤数十载,自有其御下之道。平衡之术,虽是权宜,却也是维系朝局不至倾覆的手段。今日陛下未深究周勃,或许是顾忌北疆军心,或许是时机未至。但陛下既准了严尚书核查户部,便是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深入其中的机会。水既已搅浑,便能摸鱼。只要查下去,未必不能找到更致命的线索,直指核心。”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萧景琰,目光清澈而坚定:“殿下,路虽远,行则将至。今日非是结束,而是真正较量的开始。我们……并未输。”
萧景琰望着他,望着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那里面没有虚伪的宽慰,只有一如既往的冷静分析和 unwaverg 的支持。狂躁的心绪,奇异地被这份冷静一点点抚平。
是啊,他在失望什么?又在愤怒什么?父皇的偏心,朝局的艰难,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吗?这本就是一条遍布荆棘、需要呕心沥血才能杀出的血路。指望一次交锋就定鼎乾坤,本就是奢望。
今日之局,虽不尽如人意,但确如林夙所言,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赢得了继续追查的机会,并且让对手看到了他们的锋芒和狠劲。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激愤渐渐褪去,重新沉淀为深潭般的幽邃。他走到案前,端起那杯温茶,呷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是孤一时执拗了。”他的目光落在林夙依旧有些苍白的面色上(秋猎旧伤未完全康复),语气缓和下来,“你的伤……今日又站了许久,无碍吧?”
林夙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太子情绪转换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这个,连忙低头:“谢殿下关怀,奴才无碍。”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以及苏婉如柔婉的通报:“殿下,高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
萧景琰与林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讶异。刚下朝不久,父皇单独派人来传口谕?
“请高公公进来。”萧景琰整理了一下衣袍,坐回书案后。
门被推开,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公公那胖硕却不显笨拙的身影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弥勒佛般和善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朝堂风波的影响。
“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高公公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
“高公公有礼了。不知父皇有何吩咐?”萧景琰抬手虚扶。
高公公笑眯眯地道:“陛下口谕:太子近日劳心国事,甚是辛劳。特赏赐南海珍珠一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