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珊瑚树一座,并新贡的雨前龙井二两,予太子安神静心。另,陛下说,秋猎受惊,太子当好好休养,朝中琐事,不必过于挂怀,自有臣工分担。”
口谕传完,高公公又笑着补充道:“赏赐之物,老奴已让人送至库房。陛下对殿下,可是关爱得紧呐。”
萧景琰起身,面向乾清宫方向微微躬身:“儿臣,谢父皇恩赏。”心中却是一片冷然。珍珠、珊瑚、名茶……这些华而不实的赏赐,与其说是关爱,不如说是安抚,是告诫。那句“不必过于挂怀,自有臣工分担”,更是意味深长——这是在提醒他,今日的手伸得太长了,该收敛些了。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被他这位父皇运用得淋漓尽致。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有劳高公公跑这一趟。”萧景琰面上依旧是温和的感激之色,“婉如,替孤送送高公公。”
苏婉如应声上前,得体地引着高公公出去。高公公临出门前,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垂首站在一旁的林夙,笑容依旧和煦,看不出任何异样。
书房门再次合上。
萧景琰坐回椅中,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脸上没了方才的激动,也没了刻意表现的感激,只剩下纯粹的冷静。
“父皇这是……怕了?”他像是在问林夙,又像是在自语,“怕我揪住不放,怕我真的查出动摇他‘平衡’的东西?还是单纯只是想敲打我,让我安分些?”
林夙沉吟片刻,道:“或许兼而有之。陛下此举,既是安抚,亦是警告。赏赐是恩,口谕是威。陛下希望殿下暂时收敛锋芒。”
“收敛?”萧景琰眼底掠过一丝寒光,“树欲静而风不止。孤今日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只怕接下来的,不是风暴,便是暗箭。”
他看向林夙:“严尚书那边,核查绝不会顺利。户部留下的账目,恐怕早已是精心准备好的‘完美’账本。钱有道虽停职,那位左侍郎……若孤没记错,似是李阁老的门生?”
林夙点头:“是。三皇子的人。他们乐见我们与二皇子斗得两败俱伤,绝不会真心配合核查,甚至可能暗中设置障碍。”
“是啊。”萧景琰扯了扯嘴角,“一盘死棋,看似活了,实则处处仍是死结。父皇这一手‘平衡’,当真妙得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林夙。”
“奴才在。”
“我们之前拟定的那份名单……”萧景琰目光锐利起来,“那些可能争取的寒门、中立官员,接触得如何了?”
“回殿下,柳先生和杜衡正在暗中进行,已有几位表露出意向,但大多仍在观望。今日之后,或能坚定其中一些人的决心。”林夙谨慎地回答。培植自身势力,这是比查案更根本、却也更耗时的方法。
“加快速度。”萧景琰语气果决,“我们需要更多自己人,不是在关键时刻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是真正能站在我们这边的人。钱、权、前途……只要他们有所求,而孤又能给得起。”
“是,奴才明白。”
“还有,”萧景琰指尖停顿,“石虎那边,京畿各仓的底细,让他继续摸查,不要停。永济仓只是冰山一角。另外,让他派几个机灵又面生的兄弟,盯着周勃府邸和二皇子府外的动静,特别是夜间,看看都有哪些人出入。小心些,切勿暴露。”
“奴才稍后便去安排。”
萧景琰站起身,重新走到窗前。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如同泼洒的鲜血。庭院中的梧桐树影被拉得很长,显得孤寂而倔强。
“孤以前总以为,只要足够隐忍,足够小心,便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他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血气,“后来发现,不够。于是孤开始学着争斗,以为握住道理、握住证据,便能争得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决绝:“现在孤明白了,还是不够。在这深宫里,道理和证据,不过是强者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