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票据关联完整,反而更显真实!臣已请求陛下旨意,彻查户部所有账目存档!”
“陛下!”钱有道瘫跪在地,哀嚎道,“万万不可啊!户部账目关乎国本,岂能……”
“够了!”龙椅上的皇帝忽然一声低喝,打断了殿内的争吵。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钱有道,又看看梗着脖子的周勃和面色沉静的萧景琰,最后落在严正手中那本账册上。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皇帝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缓缓开口:“粮草之事,关乎边防,确需慎重。钱有道,御下不严,账目混乱,难辞其咎。即日起,停职反省,户部一应事务,暂由左侍郎代理。”
钱有道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皇帝话锋一转,接着道:“然,边军粮饷供应亦不可延误。北境督运之职……”他目光在殿中扫视,略过了脸色稍缓的周勃,最终落在一位资历老迈、素来中立的勋贵将领身上,“……便由安国公负责吧。务必保障粮饷充足,按时送达。”
安国公愣了一下,出列领旨:“老臣遵旨。”
“至于严爱卿,”皇帝看向严正,“你既坚持要查,那便查吧。朕准你抽调都察院、户部清吏司人员,组成核查组,仔细核验户部账目。但要快,不得影响各部正常运转,更不得搅得朝野不宁。”
“臣,遵旨!”严正躬身领命。虽然皇帝没有立刻严惩周勃,但允许彻查户部,已是初步胜利。
皇帝最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萧景琰和萧景宏,语气莫测:“皇子们,当以国事为重,兄弟和睦,莫要听风便是雨,徒惹纷争。”
一场预料中的狂风暴雨,似乎就这样被皇帝轻描淡写地按下了一半。钱有道成了弃子,但真正的目标周勃及其背后的二皇子党羽,只是伤了些皮毛。彻查户部的旨意看似给了交代,但核查范围、力度、最终结果,依然充满变数。
萧景琰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这已是父皇“平衡术”下的结果。父皇终究不愿看到任何一方势力坐大,尤其是牵扯到军权的周家。
退朝的钟声响起。
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
萧景宏经过萧景琰身边时,脚步微顿,阴冷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太子好手段。不过,山高路远,小心脚下。”
萧景琰面色不变,淡淡道:“不劳二皇兄费心。孤只望边关将士能吃饱穿暖,而非成为某些人囊中之物。”
萧景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周勃亦投来怨毒的一瞥,紧随其后。
严正走到萧景琰身边,低声道:“殿下,陛下虽未深究,但既允核查,便是机会。老臣定当竭尽全力,撬开缺口。”
“有劳尚书。”萧景琰颔首,“孤相信,真相终会大白。”
他转身,走向殿外。林夙早已安静地等候在廊柱的阴影里。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阳光勉强穿透云层,洒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却驱不散这皇城深处弥漫的寒意。
赢了,却又没完全赢。
这场对峙,与其说是结束,不如说是一个新的开始。更凶险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