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处的蜘蛛,总能及时切断所有通向自己的丝线。
“钱禄那边呢?”景琰再问,声音已恢复平静,却更显可怕。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钱禄的住处,他今夜未曾外出,似乎早已入睡。”赵怀安答道,“但……就在末将出发前往兽苑前,曾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从钱禄院墙根溜走,形迹可疑。可惜夜色太深,未能追上。”
“好,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金蝉脱壳!”景琰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凛然。这不是意外,这是赤裸裸的灭口!是二皇子一党对他东宫的挑衅和嘲弄!
榻上的林夙被声响惊醒,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景琰盛怒的模样和跪在地上的赵怀安,立刻明白了大半。他挣扎着想坐起:“殿下……可是……张保出了事?”
景琰见状,强压下怒火,快步走到榻边扶住他:“你别动。”他将遗书递给林夙,“自己看吧。”
林夙借着灯光,迅速看完遗书,又听了赵怀安的补充,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他虽重伤虚弱,但头脑依旧清醒:“殿下……此事……绝非自尽那般简单。”
“继续说。”景琰示意赵怀安也起身回话,三人围在榻前,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帐壁上,如同上演一出皮影戏。
林夙轻咳两声,缓了口气,分析道:“第一,时机太过巧合。赵统领刚拿到福贵口供,准备拿人,张保便‘恰到好处’地自尽了。这说明对方一直在监视我们,或者……东宫有内鬼走漏了风声。”
景琰和赵怀安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内鬼的可能性,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第二,遗书破绽。赵统领所疑有理。张保若真心存死志,写下遗书忏悔,字迹不应如此虚浮。更可能的是,有人逼他写下遗书,或直接伪造,然后制造自尽假象。”
“第三,银两和药粉。”林夙目光锐利起来,“这些东西留在现场,看似坐实了张保的罪责,但反而画蛇添足。若真是周密灭口,何必留下如此明显的物证?除非……是故意留下,误导我们,将视线完全固定在张保这个‘死人’身上,从而掩盖更深层的联系。”
赵怀安恍然大悟:“林公公的意思是,对方想让我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就是张保一人之过?”
“至少表面如此。”林夙点头,“如此一来,即便我们心知肚明与二皇子有关,但无凭无据,根本无法发难。皇上那边,也会乐得见此‘结果’,以免牵连过大,动摇朝局。”
景琰沉默地听着,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林夙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他何尝不知这是对手的毒计?但知道归知道,破局却难。在绝对的力量和狠辣面前,阴谋往往比阳谋更难对付。
“所以,我们现在即便明知是灭口,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景琰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
“眼下看来……是的。”林夙叹息一声,牵动伤口,眉头微蹙,“对方算计精准,料定我们无法深究。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张保的‘后事’,并向皇上禀报‘调查结果’。”
“禀报什么?禀报张保畏罪自尽,此事乃意外?”景琰语气讥讽。
“殿下,”林夙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而坚定,“有时,退一步,并非屈服,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时机。此刻若强行攀咬二皇子,只会被反诬构陷,惹得皇上厌烦。不如……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景琰咀嚼着这四个字,眸中光芒闪烁。他明白林夙的意思。将计就计,表面上接受这个“结果”,安抚皇帝,麻痹对手,暗地里则加快组建自己的力量。
“赵怀安,”景琰下令,“张保的尸体,交由仵作仔细验看,务必找出他杀的证据,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秘密存档。遗书和银两药粉,妥善保管。对外宣称,看守太监张保因玩忽职守,致使猛兽失控,惊扰圣驾,现已畏罪自尽。此事……暂告一段落。”
“末将领命!”赵怀安拱手,迟疑了一下,“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