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站在御阶之下,面色不变,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
皇帝靠在龙椅上,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疲惫,又有些不耐:“张御史,何出此言?”
张文博慷慨陈词:“陛下!太祖皇帝有训,内官不得干政。司礼监虽为内廷机构,然批红之权,实涉外朝政务!林夙乃东宫内侍,与太子关系密切,骤然擢升高位,执掌机要,臣恐其倚仗太子宠信,勾结外臣,把持朝政,重现前朝阉宦之祸!太子殿下举荐此等亲近之人入主司礼监,难免有结党营私、培植内应之嫌,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严查此事,以正视听!”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宦官干政”的祖制和太子“结党营私”的嫌疑,字字诛心。
李阁老一系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
“张御史所言极是!林夙一介阉人,年不过二十,有何德何能位居司礼监随堂?太子殿下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批红之权,关乎国本,岂能轻授于东宫近侍?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臣附议!请陛下明察!”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反对之声,目标直指景琰与林夙。原本一些中立的官员也面露忧色,显然对宦官获得如此权柄心存忌惮。
三皇子萧景哲立于班列之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并未出声,只是冷眼旁观。他乐得见太子成为众矢之的。
面对群臣的攻讦,景琰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面向御座,朗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讲。
景琰转身,目光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御史和官员,眼神锐利:“诸位大人口口声声祖制,可知祖制亦要求举贤任能?林夙侍奉宫廷多年,其谨慎、勤勉、机敏,宫中上下有目共睹。前次东宫蒙冤,若非他细心查证,孤几遭不测!此等忠谨能干之人,为何不能擢升?”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至于所谓‘宦官干政’、‘结党营私’,更是无稽之谈!林夙入司礼监,乃是为父皇分忧,协助处理内廷文书,何来干政之说?孤举荐他,是因其才堪其任,若举荐有才之人便是结党,那诸位大人门下故旧众多,又当如何论处?难道这满朝文武,只因与孤或与在座哪位大人有所关联,便都不能为官了吗?”
景琰的反驳有理有据,直接将“结党”的帽子反扣了回去,暗示这是党同伐异。他进一步说道:“司礼监批红,历来有章可循,最终仍需父皇圣裁。林夙不过是代行文书之责,协助高公公处理繁杂事务,谈何把持朝政?诸位大人如此反应过度,莫非是觉得高公公统领下的司礼监,会因一随堂太监而失控?还是……别有用心?”
他将高公公抬了出来,既安抚了内廷最大的实权派,也将问题的焦点从“林夙该不该升”转移到了“反对者是否别有用心”上。
高公公站在皇帝身侧,眼帘低垂,仿佛事不关己。
这时,之前被景琰暗中施恩、升任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的周正,犹豫了一下,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举荐内官,虽有非常规之处,然观林夙平日行止,确有过人之处。且擢升之内官,仍在司礼监规制之内,受高公公节制。若因其与东宫亲近便一概否决,未免有失偏颇。不如观其后效,若其确有僭越不法,再行处置不迟。”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但在一边倒的反对声中,显得格外突出。这表明,景琰前期在中下层官员中的经营,开始显现效果。
朝堂上出现了短暂的争论。反对者依旧坚持祖制和大义,支持者(虽少)则强调能力和实效。
端坐龙椅的皇帝被吵得头痛欲裂,他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争执:“够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揉了揉额角,疲惫地道:“不过是一个司礼监随堂的缺,值得你们如此争吵?林夙此人,太子力荐,高伴伴亦无异议,朕看就这么定了吧。批红权既是代行,便先看看。若真有不妥,再行更换便是。退朝!”
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