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伸手拿起一份来自扬州的密报,是关于清源书院近日人员往来异常频繁的记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脑海中却回荡着景琰那冰冷的质问和迁怒之言。
——“这就是你给朕交出的答卷?!”
——“朕唯你是问!”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巨大压力下的失控,并非全然出自本心。但他更知道,君无戏言。那些话,如同无形的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用以支撑的坚硬外壳。
他并非贪恋权位,也并非畏惧责罚。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那个曾在他最卑微时给予他一丝尊重和温暖的太子殿下,为了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也为了……或许能在这条荆棘路上,求得一个问心无愧,或许还能暗中洗刷家族的冤屈。
可如今,这条路似乎越来越窄,越来越险。皇帝的信任不再毫无保留,朝臣的敌意与日俱增,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而他的身体……他抬手掩住口,压抑地咳嗽了几声,感受到喉间隐隐的血腥气。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又阴沉下来,寒风呼啸着卷过宫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林夙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脆弱和波澜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惯有的冷静与深邃。
皇帝的迁怒,是压力,也是警示。他必须更快,更有效率。新政必须尽快见到成效,才能堵住悠悠众口,缓解皇帝的焦虑。而安王府那边……清源书院和周文博的异常,不能再拖延了。
他提起笔,铺开一张新的信笺。有些线,必须收紧了。有些风险,不得不冒。
雪,似乎又要落下来了。而这深宫九阙之中的风雷,从未止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