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不顺眼的势力?或者,他们联手了?
而林夙……他究竟在那场宴席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对自己,是否还如从前那般毫无保留?
“朕知道了。”景琰最终开口,打断了刘健还想继续的劝谏,“此事朕自有分寸。刘爱卿忠心可嘉,且先退下吧。”
刘健看着皇帝那张年轻却已显露出帝王威仪和深沉心机的脸,知道再多言无益,只得深深一拜,忧心忡忡地退出了暖阁。
暖阁内重归寂静。景琰独自坐着,目光落在御案一角,那里摆放着一份东厂刚送来的、关于漕运改革的密奏,字迹熟悉,是林夙亲笔。那字迹依旧工整犀利,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与效率。
可如今,在这工整的字迹背后,景琰仿佛看到了另一张面孔,一张在代王府水榭中,与野心勃勃的藩王谈笑风生的面孔。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和那丝……被背叛的刺痛。
“德顺。”他沉声唤道。
贴身大太监德顺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候命。
“去,”景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硬,“传林夙来见朕。”
林夙接到传召时,正在东厂值房内处理公务。他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卷宗和密报,其中一份,正是关于近日京城流言的详细记录与分析。
小卓子在一旁伺候笔墨,看着林夙越发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浓重的青黑,忍不住劝道:“干爹,您歇会儿吧,程太医说了,您不能再劳神了……”
林夙恍若未闻,目光锐利地扫过密报上的字句,手指在几个关键的人名和传播节点上轻轻划过。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流言绝非空穴来风,其传播路径之高效,针对性之强,必然有一张无形的网在背后推动。而织网的人,几乎可以锁定就是代王及其同盟。
他在利用舆论,利用皇帝本就脆弱的信任,要将自己彻底逼入绝境。
就在这时,德顺亲自前来传旨,言明皇帝召见。
值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小卓子脸上血色尽褪,担忧地看向林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此时召见,所为必然就是那甚嚣尘上的流言。
林夙执笔的手停顿了一瞬,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浓重的黑,如同他此刻的心境。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他缓缓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身上深紫色的蟒袍,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只是起身时,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幸而及时扶住了桌沿。
“干爹!”小卓子急忙上前搀扶。
“无碍。”林夙推开他的手,声音低沉而平静,“更衣,备轿,入宫。”
踏入乾清宫暖阁的那一刻,林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同以往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景琰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批阅奏章,而是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株古柏,身影挺拔却透着孤寂与疏离。
“奴才林夙,叩见陛下。”林夙依礼跪拜,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景琰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叫他起身。沉默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林夙的脊梁上。他只能维持着跪伏的姿势,感受着膝盖接触金砖传来的冰冷寒意,以及胸口因久跪而逐渐加剧的闷痛。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景琰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同深冬的寒冰,落在林夙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林夙,”他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朕听说,近日京城有些关于你和代王的闲言碎语,传得沸沸扬扬。”
林夙心头一沉,果然是为了此事。他维持着跪姿,垂首应答:“回陛下,奴才亦有所耳闻。”
“哦?”景琰踱步上前,停在林夙面前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怎么看?”
“此乃无稽之谈,恶意中伤。”林夙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