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加波谲云诡。
景琰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臣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试图推行新政,振兴国力,却发现每一步都阻力重重。勋贵贪恋特权,清流固守教条,而唯一能帮他以铁腕打破僵局的林夙,却被他亲手推远。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身边环绕着无数人,却无一人能真正理解他内心的抱负与痛苦。
这日午后,一份来自江南的加急密报呈至御前。漕运总督上书,称漕运改革遭遇地方豪强与漕帮联手抵制,运送皇粮的漕船在河道被截,数名官员被打伤,改革几乎陷入停滞。
景琰看着奏报,脸色铁青。这漕运改革方案,是他与林夙反复推敲,寄予厚望的新政重点之一。如今推行受阻,若不能迅速解决,不仅新政受挫,皇权威严亦将受损。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林夙。以东厂之能,查明背后主使,以雷霆手段镇压,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传……”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林夙”的名字,话到嘴边,却硬生生顿住。
他想起林夙那病弱的身体,想起他们之间那尴尬而冰冷的关系,想起朝臣们对宦官干政的激烈反对。此刻召见林夙,无疑会引来更多的攻讦,也可能让林夙的病情雪上加霜。
一种莫名的、混合着愧疚与固执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能永远依赖林夙。他必须学会独自面对,用“正常”的、符合朝臣期望的方式解决问题。
“传首辅方敬之、户部尚书钱有道、刑部尚书严正即刻觐见。”他改口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
几位重臣很快到来。景琰将漕运之事道出,询问对策。
首辅方敬之捻着胡须,沉吟道:“陛下,漕运关乎国本,不可轻动。依老臣之见,当以安抚为主,派遣钦差大臣前往调解,申明朝廷法度,或许可化解干戈。”
户部尚书钱有道则道:“方相所言甚是。只是漕粮北运延误,京师恐有断粮之忧,是否可先从周边州县调拨,以解燃眉之急?”
刑部尚书严正皱眉:“光天化日,拦截皇粮,殴打官员,此乃藐视王法,形同谋逆!岂能一味怀柔?当立即派兵弹压,捉拿首恶,以儆效尤!”
几人意见相左,争论不休,半天也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景琰听着他们绕来绕去的车轱辘话,心中的烦躁与失望越来越盛。这些老成持重的臣子,顾虑太多,魄力不足,远不如林夙那般果决狠辣,能直击要害。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离开了林夙那双在暗处为他清扫障碍的手,他这位皇帝,在许多事情上,竟是如此束手束脚。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也只是决定先派钦差调查,同时命地方官兵戒备,方案老套而无力。景琰疲惫地挥退了众臣。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养心殿内,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为了所谓的“平衡”和“正常”,牺牲了与林夙的情谊,换来的却是朝政的停滞和自身的无力。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夜色深沉。
景琰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出了养心殿。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吹拂着他滚烫的额角。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司礼监值房附近。
值房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摇曳的烛光。在这寂静的深宫里,像是一盏孤独的、随时可能熄灭的星火。
景琰停住脚步,远远地望着那扇窗。他能想象出,林夙此刻定然还坐在那堆满公文的书案后,或许正忍着病痛,批阅着那些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卷宗。
他想走过去,敲开那扇门,像从前一样,将漕运的难题,将朝堂的烦恼,尽数倾诉。他想问问他,身体可好些了?他想看看他,是否又清减了?
可是,脚步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
他以什么身份去?皇帝?还是……景琰?
皇帝需要维持威严,需要平衡朝局,不能表现出对某个宦官的过度依赖。而“景琰”……那个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