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不得克扣怠慢。
三、所需汤药,由程太医亲自配制,不得经他人之手,务必按时服用。
四、撤去所有刑具,加派可靠人手于暗处看守,既防意外,亦阻闲杂人等靠近。
五、此事若泄,尔及阖族,尽诛。”
落款处,没有玺印,没有签名,只有一枚清晰的、用朱砂勾勒出的玉佩轮廓——正是锦囊中那枚羊脂白玉佩的形状。
王德禄认得那玉佩,那是陛下还是太子时便常佩戴的私物。这比任何圣旨都更具威慑力,因为这代表的是皇帝陛下最私密、最不容触犯的意志。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行动起来。先是唤来两名绝对心腹的小火者,以最快的速度,将牢房内污秽的稻草全部清出,换上了全新的、干燥松软的稻草,上面还铺了好几层厚厚的崭新棉被。又取来了干净的囚服(虽仍是囚服,却是崭新的细棉布料),替换下林夙身上那件沾染了血污和潮气的脏衣。
整个过程,林夙始终闭着眼,任由他们摆布,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有当那两名小火者试图替他更换贴身衣物时,他的睫毛才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流露出极细微的抗拒。
王德禄察言观色,立刻示意小火者停下,只将干净的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并低声恭敬道:“林公公,陛下吩咐了,让您务必好生将养。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才。”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王德禄不敢多言,做完这一切,又仔细检查了牢房各处,确保没有疏漏,这才躬身退了出去,亲自守在牢房外不远处,如同最忠诚的看门犬。
夜色渐深,诏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哔剥声。换了干净环境,身上盖着柔软温暖的棉被,林夙依旧保持着侧卧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诏狱固有的阴寒之气依旧盘踞不散,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但与之前的污秽冰冷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身体的感知在极度虚弱后变得异常敏锐。身下干燥柔软的触感,身上棉被带来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暖意,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新棉布和草梗的气息,都在清晰地告诉他——景琰来过了,并且下达了命令。
这种迟来的、小心翼翼的关照,像一根细小的针,刺入他早已麻木的心湖,却未能激起丝毫涟漪,反而带来一种更深的、近乎荒谬的悲凉。
他需要的时候,得到的是牢狱和猜忌。如今他心灰意冷,只想就此了断,这些表面的关怀却又纷至沓来。
皇帝陛下……终究是舍不得他这把还算好用的刀吗?还是……仅仅出于一丝对旧物的怜悯?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肺腑,引发一阵压抑的低咳。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感受到掌心那熟悉的、温热的湿意。他摊开手,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弱火光,看到掌心那一抹刺目的暗红。
油尽灯枯……程不识没有骗他。
也好。他缓缓合拢手掌,将那点血迹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自己最终的归宿。这无尽的挣扎,虚伪的周旋,以及那求而不得、守而终失的……痴念,也该到头了。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程不识便提着药箱,在高公公安排的一名心腹小太监的引领下,再次进入了诏狱。这一次,他的理由是奉旨查验狱中是否有疫病滋生,合情合理。
王德禄早已得了消息,恭敬地将程不识引至甲字一号牢房外,低声道:“程太医,一切已按吩咐准备妥当。”
程不识点点头,推开牢门走了进去。看到牢房内焕然一新的环境,以及林夙身上干净的被褥衣物,他心中稍安,至少陛下暗中的关照起了作用,环境不再是对他病体的雪上加霜。
他走近床边,轻声道:“林公公,下官奉旨,再来为您诊脉。”
林夙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程不识也不勉强,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腕从被中取出,垫上脉枕,屏息凝神,仔细探察。指尖下的脉象,比昨日更加微弱紊乱,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