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一日,寅时刚过,太和殿前已是一片肃穆。今日不是大朝之日,但皇帝昨夜急召三品以上官员、在京宗室及勋贵入宫议事,无人敢怠慢。天色未明,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官员们凝重而疑惑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卯时正,景琰踏着晨霜步入太和殿。他今日未穿常服,而是身着明黄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威仪赫赫。龙椅上坐定,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在那几个神色略显不安的官员脸上稍作停留,随即移开。
“今日急召诸位爱卿,”景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晰而沉稳,“是为两件要事。其一,明日冬至大典,祭天祭祖,关乎国运,不容有失。其二……”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朕近日接到密报,有贼人勾结藩王,意图在明日大典上行刺朕,颠覆朝廷!”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陛下!此事当真?”首辅方敬之率先出列,面色震惊。
“何人如此大胆?”兵部尚书赵擎也忍不住问道。
“肃静。”景琰抬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他朝高公公微微颔首,高公公会意,高声宣道:“带人犯、证物!”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四名御前侍卫押着三名被铁链锁住、衣衫褴褛的男子走入大殿。紧随其后的是沈锐,他双手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数封书信、几件兵器和一些零碎物件。
“此三人,乃前朝余孽‘烛影’组织成员。”景琰冷声道,“沈锐,将供词念来。”
“是。”沈锐上前一步,展开一份供词,声音洪亮清晰,“人犯张三,原代王府侍卫,因酗酒滋事被逐。人犯李四、王五,皆为‘烛影’骨干,常年潜伏于京畿。三人供认,受代王萧启暗中指使,联络‘烛影’余党共二十七人,潜伏入京,计划在明日冬至大典上,趁百官朝贺、守卫换班之际,兵分两路行事。”
他顿了顿,继续念道:“一路携带兵器混入观礼人群,制造混乱,吸引侍卫注意;另一路则乔装内侍,潜入祭坛后方,在陛下祭祀所用茶点中下入‘百日醉’剧毒。待陛下毒发昏迷,朝堂大乱,代王便以‘清君侧、正朝纲’为名,联合朝中已被收买的官员发难,趁机掌控京城,图谋大位。”
每念一句,殿内的温度便降一分。许多官员的脸色已变得惨白,尤其那几个曾被代王宴请、收受过礼物的官员,额上冷汗涔涔。
“此外,”沈锐又从托盘中取出一封书信,“此乃代王与‘烛影’首领往来的亲笔信,上有代王私印。信中详细约定事成之后,‘烛影’可得黄金万两、田宅庄园,其首领可入朝为官。还有这份,”他又拿起一份契书,“是代王承诺给予张三等人的好处,白纸黑字,抵赖不得。”
证据一件件呈上,铁证如山。
景琰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下方:“代王萧启,朕之皇叔,受封藩王,享朝廷俸禄,不思报国,反生不臣之心,勾结前朝余孽,谋刺君上,意图篡逆。其罪当诛!”
“陛下!”一名与代王府有姻亲关系的老宗亲颤巍巍出列,“代王……代王或许是一时糊涂,或是受人蒙蔽……还请陛下念在血脉亲情,从轻发落……”
“糊涂?”景琰冷笑一声,“皇叔暗中联络朝臣,散布谣言,离间朕与忠良,这也是糊涂?他送来密信,污蔑东厂督主林夙与其私下勾结,引发朝堂攻讦,致使朕误将忠臣下狱,这也是糊涂?”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这分明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毒计!先除朕之臂膀,再取朕之性命,最后夺朕之江山!若非东厂警觉,提前破获,明日此时,诸卿恐怕已在为新主跪拜了!”
那老宗亲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臣失言,老臣失言……”
景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健:“刘爱卿,你前几日还上疏,痛陈林夙专权跋扈,请求朕严惩。如今真相大白,污蔑林夙与藩王勾结的密信,正是代王为离间君臣、为行刺铺路所设的诡计。你可还有话说?”
刘健面色涨红,出列深深一揖:“臣……臣愚钝,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