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票号,查了吗?”
“查了。”沈锐连忙道,“永昌票号表面上做的是正当生意,但暗地里替不少官员洗钱走账。东厂已经查封了它在京城的三个分号,抓了掌柜和账房,正在核验账本。”
“账本要尽快理清。”林夙道,“哪些官员走过账,走了多少,用途是什么,一笔笔都要对得上。特别是边关将领那边,军饷事关重大,若有克扣贪墨,必须严惩。”
“属下明白。”沈锐点头,又补充道,“不过督主,边关那边……秦岳将军刚立了功,陛下正看重。若查到他麾下的人,恐怕……”
林夙沉默了片刻。
秦岳是景琰信任的将领,也是东宫旧部。若真查到他手下的人有问题,处置起来确实棘手。
“查。”最终,林夙还是说了这个字,“但查的时候,注意分寸。若只是小贪小占,敲打敲打即可。若是大案……先报给我,再定夺。”
“是。”沈锐松了口气。
他知道,督主虽然行事越发狠厉,但并非不分轻重。该严的时候严,该留余地的时候,也会留一线。
汇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林夙听得仔细,问得也细,偶尔咳嗽几声,便端起手边的温水抿一口,然后继续。
小卓子几次想进来劝他休息,都被沈锐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督主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用这些公务,来填补内心某种巨大的空洞。
终于,所有事项汇报完毕。沈锐合上手中的册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督主,还有一事……陛下今早下旨,命三司加紧审理代王案,限期一个月内结案。另外,陛下还特意吩咐,让东厂将清查结果单独呈报一份,不必经内阁转呈。”
林夙正在翻阅文书的手顿了顿。
不必经内阁,单独呈报。这意味着景琰给了他极大的信任,也给了他极大的权力。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风险,都将由他一人承担。
“知道了。”林夙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沈锐看着他苍白消瘦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一揖:“那……属下先告退了。督主您……保重身体。”
林夙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文书上。
沈锐退出内室,外间,小卓子正眼巴巴地等着。
“沈千户,督主他……”
“还在看文书。”沈锐叹了口气,“小卓子,你多费心,药一定得按时喝。还有,尽量劝他吃些东西,哪怕一两口也好。”
“我晓得。”小卓子红着眼圈点头,“可是督主他……他根本不听劝。您也看见了,这才刚吐了血,就又……”
沈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值房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的黄昏来得早,才申时末,暮色就已四合。寒风吹过庭院,卷起地上残留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锐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心中沉甸甸的。
督主变了。
从前的林夙,虽然也冷静缜密,但眼中总有一份温度,一份对未来的期许。可现在的林夙,就像一潭死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是一片冰冷的绝望。
他还在做事,甚至比从前更狠、更绝。但那不是因为信念,不是因为忠诚,更像是一种……自毁式的燃烧。
燃尽自己,照亮别人前行的路。
哪怕那条路上,早已没有他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日,林夙几乎足不出户。
他就在值房的内室里处理公务,文书由小卓子和其他太监送来,沈锐每日来汇报进展。程不识早晚各来诊一次脉,每次都是沉着脸进来,叹着气出去。
林夙的身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能连续看上两个时辰的文书,思路清晰,决断果断。坏的时候,一阵咳嗽就能让他半天缓不过劲,脸色白得像纸,冷汗浸湿鬓发。
但他从未停下。
代王案的清查在他的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向纵深发展。东厂的缇骑四处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