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什么都重要。
“是,”我把她搂进怀里,“我家雪儿的脑子,比最精密的地图还管用。”
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布偶,布偶穿着副将服,脑袋上顶着团白绒毛,旁边站着个举着仙人掌的小布偶。“爸,这个给你。”她把布偶塞进我怀里,“你当时听我说完,是不是心里在想‘我闺女怎么这么能耐’?”
布偶的布料是用她当年的小披风改的,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我望着她眼里的光,那光里有晓眉的影子,眼泪没忍住,掉在布偶头顶的白绒毛上。
“是,”我把她搂得更紧,“能耐得让爸爸想骄傲地告诉全世界。”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伙房,雪儿正翻着本旧菜谱,某页画着个河豚模样的小人,旁边写着“奎木叔爱吃的清蒸鱼”——是当年老李记的,那天奎木气鼓鼓的,老李特意做了这道菜给他顺气。“爸,”她指尖点着河豚小人,“你说奎木叔吃这鱼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早上的样子?”
我给她泡了杯蜂蜜柠檬水,放了片薄荷叶,是她当年看热闹时爱喝的:“何止,他边吃边说‘这鱼跟我一样,气鼓鼓的’。”
“第一个,后来这件事有没有传遍整个军营,让大家都知道将军的女儿很调皮?”
传遍了,比捷报传得还快。老兵们见了你就喊“仙人掌小元帅”,新兵们缠着你讲“怎么让奎木副将跳脚”,连伙房的老李都编了段顺口溜:“小元帅,手真巧,仙人掌往床底跑;奎木叔,嗷嗷叫,第二天变成蒲公英草。”你听了还得意,说“他们在夸我呢”——原来孩子的调皮,在善意的军营里会变成传奇,那些藏在“传遍”里的笑声,是对孩子最温柔的接纳。
“传遍了,”我捏了捏她的手心,“现在新兵入营,第一件事就是听老兵讲你的故事。”
雪儿的耳朵红了,像当年偷喝蜂蜜水被抓包的样子:“第二个,奎木叔叔有没有因为这件事,以后开会都不敢跟你抬杠了呀?”
敢,就是抬杠前会先看你在不在。他跟我争战术时,眼角总往门口瞟,见你没在,才敢大声说“将军这招不行”;要是你正好进来,立马改口“将军这招……有几分道理”。有次你故意躲在门后听,他说着说着突然闭嘴,挠着头说“总觉得小元帅在盯着我”——原来成年人的“怂”,藏着对孩子的宠溺,那些藏在“看你在不在”里的在意,是比认输更暖的妥协。
“敢,”我笑了笑,眼角发潮,“就是嗓门小了三分。”
她往我身边挪了挪,菜谱的纸页蹭过我的手背:“第三个,你抱着我大笑的时候,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沾到的泥土味(挖仙人掌时弄的)?”
闻到了,像带着阳光的青草香。你扑进我怀里时,我就闻到了——手心的泥、裤脚的土,还有头发里藏着的仙人掌绒毛,混在一起,是孩子特有的野趣。我故意吸了吸鼻子说“谁家的小泥猴”,你却咯咯笑“是保护爸爸的小泥猴”。原来孩子身上的泥土味,在父母闻来都是香的,那些藏在“味道”里的回忆,是比香水更珍贵的气息。
“闻到了,”我望着伙房外的菜畦,当年你挖仙人掌的地方,现在种着向日葵,“香得想把你这身泥都抱回家。”
雪儿指着菜谱上的河豚鱼:“第四个,爸爸,你觉得我小时候做的这件事,是勇敢还是调皮呀?”
是勇敢里藏着调皮,调皮里裹着勇敢。敢跟比你高大的副将“叫板”,是勇敢;用仙人掌当“武器”,是调皮;护着爸爸不让别人欺负,是勇敢;偷偷摸摸往人床上放东西,是调皮。就像仙人掌,有刺也有花,缺一不可。后来你九岁带兵,我就知道,当年那点勇敢,早长成了披荆斩棘的本事——原来孩子的天性,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那些藏在“勇敢与调皮”里的鲜活,是成长最本真的样子。
“都是,”我声音低了些,“就像仙人掌,又扎人又开花,可爱得很。”
她合上书,轻声问:“第五个,那天晚上你哄我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再提起奎木叔叔的惨叫,跟我一起偷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