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搓了搓手,缓步上前,话声低却稳,“昨日阑珊郡主晕在坊内,需得救治,实在是脱不开身。”
张太岳缓缓摇头,嗓音沙哑得厉害:“无碍无碍…… 这会总算缓过来了,昨儿,怀中那玉,毫无征兆地就崩碎了。”
他顿了顿,才接上后话,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头晕目眩,上气接不上下气,还当要追随灵筠去了。”
诸葛玄靠在床榻边,呼吸轻浅,声音颤着:“还好阁主送来了药,那会真觉得人都要没了。”
辛澜玉在旁浸洗热巾,侧目向虞春花微颔,语气稳而不乱:“那是夫人遣黎诺姑娘送来。三老能安稳睡下,也还多亏了昨夜夫人给的养荣丸。”
墨沧溟张了张口,喉间动了动,勉强挤出几个字:“原…… 来是…… 弟…… 妹……”
虞春花点点头,语气沉了些:“昨儿灵筠那玉‘啪’一下碎在案上,我就觉出不对了,可当时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先遣那丫头过来。”
她转向张太岳,抬了抬手:“我先诊诊脉象,抬手。”
张太岳目光扫过一旁的墨沧溟,轻声道:“沧溟还没缓过来,你先替他瞧瞧。”
虞春花略一点头,步近榻前,指尖探到他脉上。皮下血气浮得虚,脉纹松散,她以指根轻压,气线才有微弱的回力。
她沉吟片刻,从腰间小囊取出一支银针,在药盏边缘滚过,银光微颤。
“气走中焦,针三分,不破气。” 话音刚落,针已入穴,细得几乎看不见。
墨沧溟只觉胸口一松,低低吐出一口气。
虞春花收回针,从药囊里取出两粒青褐色的药丸,指尖捏着递到墨沧溟唇边,声音沉稳:“张嘴,含化了。这凝脉丹,能稳住你的气脉。”
墨沧溟勉力抬了抬下颌,辛澜玉轻轻托住他的后颈,药丸顺着他的唇瓣滑入喉中。
虞春花又缓步走向诸葛玄,他强撑着坐得笔直,肩膀却掩不住地微颤,手按在膝上,挣扎了半晌也没伸出。
张太岳看着他,叹了声:“灵筠兄若还在,也该笑我们这些老骨头。”
虞春花摇头轻笑:“还好他先行一步走了,若这会还在,恐怕也因那气蕴散去,垂老挣扎,反倒不如三位老哥哥硬朗。”
她伸手轻轻按住诸葛玄的腕脉,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星老,莫要硬撑。我们都老了,早不是京城中肆意闯荡的年纪,病了就该好好躺下修养才是。”
掌下脉象浮沉不定,虚劲裹着躁气。她收回手,从药囊里又取了两粒凝脉丹递到他面前:“你的脉乱得很,先含两粒顺顺气,我再帮你理理。”
辛澜玉递上温水,诸葛玄颤着手接过服下,刚坐稳,虞春花的指尖已顺着脉势轻轻疏导,力道柔而不散,顺着腕脉缓缓往上带。他像是被触到痛处,忍不住轻轻震颤了一下。
虞春花望着他,忽然想起旧年岁里,那个跌了跟头脱了臼、还小跑着不肯让她医治的少年星官。
那时他脾气烈得像火,如今却这般沉静。
她唇边忍不住漾开一丝浅笑,手上力道却没停。
片刻后,诸葛玄肩头的颤意渐渐平复,终于松了紧绷的力道,胸口躁气散了些,呼吸也平顺了不少。
虞春花将药瓶递给辛澜玉,又从药囊里取出几包:“阁主,这些是愈合筋骨的活血膏药和归元丹,三位需连服七日稳住气血,之后再换成养荣丸慢慢调补。”
辛澜玉伸手接过,微微颔首:“谢过夫人!”
“稍后我会让黎诺再送些来,” 虞春花条理清晰地说道,“她是船上管事,阁主有何需要尽管喊她,不用特意跑一趟。”
她转而走向张太岳,指尖搭上他的腕脉。相较墨沧溟的虚散、诸葛玄的躁乱,他的脉象虽也偏虚,却平和了许多,只是气线偏细。
她指尖轻轻摩挲片刻,颔首道:“太岳兄的脉最稳,没伤着根本,只是耗了些气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