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是哪里来的疯子?” 婆婆扶着南星的手臂抖得更紧,声音发颤,“无冤无仇的,怎的闯到人家里来?”
张云佐肉还没切完,闻声跛着脚走出来,姨娘紧随其后,手里还捏着未及放下的锅勺。
二人下意识望向院中,南星面白如纸,婆婆惊怒交加,老王头神色沉痛,目光却不约而同钉在院门口的乞丐身上。
张云佐眉头紧锁,还未开口,灰衣人冷笑一声,喉咙里滚出裹着铁锈似的冷意:“疯子?无冤无仇?你们可知十九年前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静了一息,连风都似凝住。乞丐盯着南星,目光像浸了冰水的粗麻绳,缓缓勒紧:“娘子,桃源大湖的水,腥得很啊!”
他往前挪一步,破旧衣摆扫过门槛,露出胸腹间纵横的刀疤。“十九年前,我上京递信回来,被冷锋寨的人砍了数刀,倒在湖边草窠里,动弹不得。”
喉结滚动,仿佛在咽下某种令人心悸的回忆。
“然后,崖上就落下来个影子。小小的,穿的衣裳…… 那料子,湖边日头一照,晃着金丝银线的光。是个顶贵气的小女娃。砸进湖里,溅起的水花溅到我脸上,冰得我一哆嗦。”
院口的风挟着尘气旋进来,绕过石桌。
老王头半俯着身,眸底的光微暗,张云佐眉峰绷紧,拎刀的手上青筋一寸寸鼓起,一众目光都钉在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咳了两声,像沉积的肺疾:“那女娃在水里扑腾,我看见她抬手抓着什么,指甲缝里都是水草。魏家的女娃跑过来,喊着‘姐姐’就跳进水里,伸手去捞那个华贵女娃。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婆婆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目光仿佛随着他的讲述跌回 “桃源”,撞进旧梦。
“水面翻着白沫,那锦衣娃挣得凶,手死死扣住那孩子的肩,一起沉下去了。湖里静了很久,什么都没再浮上来。”
灰衣人又咳两声,捶了捶胸口:“我撑着伤口想去救,却一丝力气也无,迷迷糊糊时,忽听见水面破开,女娃探头浮了上来。”
他转头,枯枝般的手颤巍巍抬起,直指南星。
“是她。她从湖底爬上来,全身湿透,眼睛空得像被什么挖走了魂。坐在岸边,望着前头的水,不哭,不动。”
南星僵滞如木偶,没躲,也没应。身旁的睿睿揪紧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人都被钉在灰衣人的那句话里。
“我那时喊了她几声,她却没理我。天黑了,魏家两口子喊着‘南星’‘南星’,声音都岔了。看见她怔怔坐在那儿,那婆子一边喊‘南星’,一边拉起她,把她抱走。”
灰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我喊了…… 我用尽力气喊‘救命’,喊‘水里还有个女娃’…… 可他们像聋了,摸着她身上的缎子、首饰走远了。血堵了我的嗓子,眼黑透前,终于来了两个打猎的,将我救了。”
他清了清嗓子,发出干裂的笑声:“我伤好去魏家,你就坐在院子里,颈后那朵梅花印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见到人吭也不吭一声,分明就不是魏家那丫头。”
他咬牙停片刻,带着彻骨寒意:“我进屋说了我所见到的事,魏家婆子脸唰地白了,手抖得像筛糠,说‘只有我闺女落水,你看错了’。我问南星怎么不认人了,她说‘星儿落水时磕到了头,现在失忆了’,说着还塞给我一支蝶翼珠钗。”
“魏家男人出来,约我称兄道弟,好酒好菜招呼我。可酒过三巡,腹痛如绞。魏家夫妇站在我面前,眼睛又毒又狠,他们把我扔去乱葬岗,以为我死了。可我命大,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
灰衣人说到这,气息在喉间噎住,眼神缓缓掠过院中众人,不像在认人,倒像要让他们都记住,死人也能开口。
他往前逼近,枯瘦的手几乎碰到南星的脸:“你说,你到底是谁?你颈后的梅花印,还有那支宫制蝶钗,你根本不是魏南星,你是那个把人拖下水的女娃!”
南星浑身冰凉,脑海里炸开冰冷的湖水、窒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