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的影子别追,那是雾变的,想勾你回头。
4. 若听见有人喊你名字,先摸口袋里的线香,香灭则是幻听。」
红漆还没干透,边缘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是刚写上去不久。林默的指尖碰了碰“绿袄”两个字,突然想起守花人绣的图案——爷爷的衣角沾着枯叶,正是崖边的酸枣叶,“他肯定在崖顶!”
狗剩突然拽我的胳膊,指着岩石下方的石缝:“那里有东西!”石缝里塞着件破烂的绿袄,衣角果然有个破洞,和守花人绣的一模一样,只是袄子上沾着些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血。
“规则第二条说‘背着绿袄的人’会被雾吃……”我盯着那件绿袄,“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想引我们犯忌。”
风突然变凉,崖顶的雾开始往下压,白蒙蒙的一片,像煮开的粥。雾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草丛里走路,接着响起个苍老的声音:“是……阿秀吗?我在这儿……”
是林默奶奶的名字!林默的手猛地攥紧金线,线香从口袋里掉出来,红的那根突然冒起青烟,火苗却稳稳的——香没灭,是真的!
“爷爷!”她往雾里冲,却被狗剩拽住:“规则第四条!先看香!”红香的火苗晃了晃,突然偏向崖下,像在指路。
崖下的灌木丛里,果然有个蜷缩的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手里紧紧攥着株甘草,根须上还沾着泥。林默扑过去扶住他:“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老人的眼睛半睁着,指着崖顶的雾:“别上去……那雾里有东西……它穿我的绿袄……”他的手腕上有圈勒痕,青紫色的,像被线勒过。
这时,雾里的“阿秀”又在喊,声音越来越近,崖顶的雾突然凝成个穿绿袄的影子,正往我们这边飘。林默爷爷突然抖得厉害:“是它!它要绿袄!”
狗剩突然想起什么,把怀里的虎头鞋往绿袄影子扔过去——鞋上的红线在空中炸开,雾影发出声尖叫,竟退了半步。“它怕真心的东西!”他拽过林默手里的金线,往老人攥着的甘草上缠,“规则第一条说守草人要甘草!给它!”
金线缠着甘草往石缝里塞,缝里突然伸出只手,枯瘦的,指甲缝里全是泥,接过甘草就缩了回去。紧接着,石缝里传出“咔嚓”的咀嚼声,崖顶的雾开始散了些。
“爷爷说的守草人……是它?”林默看着那只手消失的方向,老人突然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块布,里面包着半块饼,“这是……你奶奶给我烙的,我留着……想她的时候就闻闻……”
饼已经硬得像石头,却还带着点芝麻香。林默把饼掰碎了喂他,眼泪掉在饼上,竟泡软了点。
雾彻底散时,我们才发现崖顶的岩石上刻着个“守”字,字缝里嵌着些线香灰——是线香村的人来过!老人指着那字:“他们说……守着念想,就能等到人……”
下山时,林默爷爷的青布衫上沾了片花瓣,是守花人绣的那种,背面的金线正慢慢融进布纹里。老人摸着花瓣笑:“你奶奶总说,我走丢了,她就绣朵花,让花来找我……”
林默突然明白,那些规则不是束缚,是前人用命换来的提醒——雾会吃人,却怕真心;守草人要甘草,其实是在护着上山的人;穿蓝布衫的影子,不过是没找到家的执念。
红香还在燃,青烟往线香村的方向飘,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系着这里的重逢,一头系着等待的人。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绿线香,突然很想知道,当它燃起来时,会把我的念想,送到谁的梦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