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麻,却舍不得咽——跟那年她坐在我床边,一勺一勺喂我的味道,一模一样。
“采着鸡油菌了!”林默的吆喝声从篱笆外传来,他背着个竹篓,裤脚沾着泥,草帽歪在脑后,露出被晒得发红的额头。篓子里的菌子堆得冒尖,鸡油菌黄澄澄的,沾着露水,还有几朵灰扑扑的牛肝菌,根部带着湿土。“快拿盆来!”他把篓子往石桌上一放,抬手抹了把汗,手背上沾着的草汁蹭在脸上,像画了道绿色的胡子。
我赶紧起身去拿盆,路过紫藤架时,阿珍姐姐往我兜里塞了把野菊:“揣着,驱虫。”花瓣蹭着掌心,痒痒的。林默正蹲在石桌边择菌子,手指灵活地掐掉菌柄上的泥,嘴里还念叨着:“这个鸡油菌得炖豆腐,那个牛肝菌炒腊肉才香……”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子,跟小时候他蹲在河边帮我捞鞋时的样子,慢慢重合。
小虎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踮着脚看篓子里的菌子,嘴里的橘子糖早没了,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狗剩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馋猫!等炖好了给你留一勺。”小虎“哇”地哭了,李婶正好过来,照着狗剩的屁股就拍了一下:“叫你欺负小的!今晚罚你少吃个窝头!”
炊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混着菌子的香和柴火的烟,在院子里慢慢散开。我摸着兜里的野菊,看着石桌上的荷包蛋、篓子里的菌子,还有打闹的孩子、说笑的长辈,突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原来“回来”,不是回到过去的日子,而是带着那些暖乎乎的回忆,把眼前的日子,过成想念的样子。
篱笆外的蒲公英被风吹得漫天飞,有朵落在荷包蛋的油花上,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