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那块铁皮,铁皮上的红漆芦苇竟微微发颤,“闻起来像疗养院的消毒水。”
我们跟着老头下了楼,看着他径直走进小区对面的“安睡殡仪馆”。那殡仪馆是上个月新开的,门口摆着两排白菊,玻璃门上贴着张招工启事:“招夜间守灵人,管吃住,月薪三千。”
“不对劲。”李醒的铜铃突然轻响了一声,银发竖得笔直,“殡仪馆的香烛味里,混着福尔马林。”
碎花裙女人往殡仪馆门口撒了片白花瓣,花瓣落地的瞬间,竟冒出缕黑烟,在地上烧出个小小的“7”字。“是疗养院的东西跟着过来了。”她脸色发白,“那些没散干净的影子,被殡仪馆的阴气招来了。”
夜里三点,殡仪馆的灯还亮着。我们扒着围墙往里看,只见白天那个灰布衫老头正坐在灵堂的供桌旁,手里捧着个骨灰盒,盒面上的照片被磨得模糊,只能看出是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他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嘴里反复念叨:“凉席编好了……你咋不躺……”
灵堂的角落里,堆着十几具盖着白布的担架,布单下隐约能看出人形,却比正常人体格小了一圈,像缩水的木偶。更诡异的是,每具担架旁都放着个小小的芦苇编凉席,席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名字,其中一个,正是“7”。
“是他把疗养院的影子移到这儿了。”大哥的触须缠上围墙的铁栏杆,栏杆上立刻凝出层白霜,“用骨灰盒当容器,借殡仪馆的阴地藏着。”
突然,供桌后的门开了,走出个穿黑袍的人,身形和疗养院的陈医生有几分像。他手里提着个黑布袋,往老头面前一倒,滚出堆沾着血的针管,针尖闪着冷光。“新来的‘病人’该打针了。”黑袍人的声音像砂纸磨玻璃,“打完针,就乖乖躺进凉席里,别再闹着要晒太阳。”
老头突然激动起来,把骨灰盒往怀里一抱:“她怕疼!你们别碰她!”他转身就往灵堂外跑,黑袍人冷笑一声,抬手一挥,那些盖着白布的担架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布单下伸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老头的脚踝。
“是疗养院的病人!”林默低喝一声,捡起块石头就往灵堂扔。石头砸在供桌上,香炉“哐当”落地,香灰里滚出个东西——是枚护士服纽扣,和我们在林子里捡到的一模一样,背面刻着个“护”字。
老头被担架拖得跪倒在地,怀里的骨灰盒摔在地上,盒盖崩开,里面没有骨灰,只有一捧干枯的芦苇,和几根烧焦的头发。“小护……”老头的哭声像被掐住的猫,“我没护住你……”
黑袍人一步步逼近,黑袍下摆扫过地面,露出双沾着黑泥的鞋,鞋底的纹路里嵌着焦黑的布片——是陈医生的鞋!“连骨灰都留不住,还敢护着她?”他猛地掀开黑袍,里面根本没人,只有团翻滚的黑影,黑影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那捧芦苇。
“就是现在!”李醒摇响铜铃,银白的铃声像把利剑,劈开灵堂的阴气。林默甩出那块铁皮,铁皮上的红漆芦苇突然亮起红光,照得黑影连连后退。我冲过去抱起那捧芦苇,指尖刚碰到干枯的草叶,就听见阵细碎的啜泣,像个年轻姑娘在哭:“我怕火……好烫……”
碎花裙女人把白花瓣撒向那些担架,花瓣落在布单上,燃起绿色的火苗,布单下的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渐渐化成青烟。黑袍人的黑影在红光和绿火的夹击下慢慢缩小,最后变成团黑灰,被风一吹,散在香灰里。
老头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把芦苇捧回骨灰盒。灵堂外突然传来鸡叫声,天快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灵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些芦苇凉席上,席子上的名字渐渐变淡,最后化成了水汽。
“她走了。”老头望着阳光,突然笑了,眼角淌下浑浊的泪,“说谢谢你们,让她晒到太阳了。”
离开殡仪馆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灵堂的门敞开着,阳光里,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飞舞,像被风吹起的芦苇絮。林默把那块铁皮挂在了殡仪馆的门楣上,红漆芦苇在晨光里亮得像团火。
新楼的楼道里,张奶奶正扫着落叶,簸箕里的焦黑布片被阳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