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钟摆巷的雾气,脚下的路突然变得硌脚,低头一看,竟是无数细小的沙粒,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抬头望去,前方没有云海,也没有星空,只有一片无垠的荒漠,地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沟壑里流淌着金色的细沙,在阳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像无数条凝固的河流。
“这是……沙漏?”林墨蹲下身,抓起一把细沙,沙粒从指缝漏下时,竟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星子,缓缓消散。她手里的铁皮青蛙突然震动了一下,青蛙的眼睛里映出荒漠的全貌——这片土地其实是个巨大的沙漏,我们正站在沙漏的漏斗处,周围的沟壑都是沙粒流动的轨迹。
李醒手腕上的红痕微微发烫,他望着远处地平线,那里的空气扭曲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高温下融化。“这里的时间……是看得见的。”他指向一道沟壑,金色沙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每流动一寸,旁边的石头就会风化一分,从棱角分明变得圆润光滑,“沙粒流过,就是时间走过。”
大哥的触须探入沙中,青光大盛,触须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这些沙里有规则的碎片。”他收回触须,上面沾着几粒金沙,正慢慢渗入触须,“很古老,比钟摆巷的齿轮还要旧。”
碎花裙女人突然按住鬓角的红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一面小小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片繁华的街市,人们穿着古装,骑着马在街上穿行,街角的酒旗上写着“永安”二字。“是过去的影子。”她的声音带着惊叹,“这沙漏在回放曾经的世界。”
就在这时,沙地里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一道裂缝从我们脚边蔓延开,裂缝里冒出浓浓的白雾,雾中隐约有座古朴的城门,门楣上刻着三个大字:“沙漏墟”。
城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灰布麻衣的少年推着独轮车从里面走出,车上堆着些破碎的陶罐,罐口残留着金色的沙粒。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警惕的神色:“你们是外来人?”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皮肤黝黑,眼睛却很亮,像藏着两颗星子。他的独轮车把手上挂着个小小的沙漏,沙子已经流到底部,却仍在微微晃动。
“我们路过这里,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李醒上前一步,红痕的温度渐渐平稳,“为什么叫沙漏墟?”
少年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这里是时间的垃圾场。”他指了指车上的陶罐,“这些都是被时间遗弃的东西——没说完的话、没做完的事、没等到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沙子,堆在这里。”
他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临时刻上去的:
【沙漏墟守则:
1. 别碰流动的金沙,那是别人的时间,沾了会被拖进回忆里。
2. 若听到沙地里有人喊你的名字,别答应,那是过去的你在找替身。
3. 每天日落前必须找到“时屋”,否则会被黑夜冻成沙雕。
4. 墟里的老人会卖“回忆酒”,喝了能看见过去,但千万别买第二碗。
5. 沙漏倒转时,所有东西都会反向运行,包括伤口和眼泪。】
“时屋是什么?”我指着城门,那里隐约能看到几间破旧的土屋,屋顶盖着厚厚的沙粒,像戴了顶金色的帽子。
少年的脸色暗了暗:“是用凝固的时间块盖的屋子,只有在那里,黑夜才不敢靠近。”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你们要小心墟里的守沙人,他们以前也是外来人,后来被金沙缠住,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收集别人的时间。”
他的话刚说完,城门里传来一阵铃铛声,清脆得有些诡异。少年脸色一变,推着独轮车就往旁边的沟壑里钻:“守沙人来了!别被他们的铃铛声迷惑!”
我们躲在沟壑的阴影里,看着三个穿黑袍的人影从城门里走出,他们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沙漏的图案,手里摇着银色的铃铛,铃铛声穿过沙地,竟让流动的金沙都放慢了速度。
“叮铃——叮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