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兵部尚书卢林在内部会议上直言不讳,“在我汉国境内,则安全无虞,调度自如,更能彰显我为主,诸侯为客之势。若在宋国,难保晋、齐等国不会暗中作梗,甚至派兵威胁,届时我主客易位,反受其制。”
次辅黄婴也深以为然:“不错。且会盟于我国境内,各国使臣亲眼目睹我国之富庶、军容之强盛,其震慑之效,远胜千言万语。此乃立威之良机。”
经过仔细勘察和讨论,内阁最终选定位于汉国东部边境、毗邻中原的“渑池”作为会盟地点。此地原属郑国,如今已是汉土,既不失中原之便,又完全处于汉军控制之下,且地势开阔,便于营造会场和驻屯大军,足以保障会盟万无一失。汉国将此决定通知宋国及其他有意与会的诸侯,态度温和但立场坚定,宋公在权衡利弊后,也只能接受。
会盟之地决定之后,更大的难题在于仪制。
宋公国书和周礼传统,盟会当由霸主以“公爵”身份主持。但姬长伯早已自立为王,“公爵”之位对他而言非但不是荣耀,反而是一种贬低。
“寡人乃汉王,非汉公。”姬长伯在御前会议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以公爵之礼会盟诸侯,岂非自降身份,徒惹天下笑话?楚君僭号武王,已历数代,诸侯虽不认同,却也无可奈何。寡人之王号,得于将士用命,百姓归心,岂能让虚礼所缚?”
宗伯姬去疾面露难色:“君上,若完全摒弃周礼,恐失宋、卫等守旧诸侯之心,亦予晋、楚攻讦之口实。‘尊王’之旗,不可轻易丢弃。”
鲍季平沉吟良久,提出了一个折中而富有深意的方案:“君上,臣以为,可在周礼框架之内,行权宜变通之策。仪仗、乐舞、盟誓流程,皆按公爵会盟之最高规格,以示我对周礼之尊重,安抚宋、卫等国。然,在核心名分上,君上不当称‘公’,亦不直称‘王’以免过度刺激。”
“哦?鲍卿有何妙策?”姬长伯饶有兴趣地问。
“可效仿昔日齐桓公‘衣裳之会’,但更进一步。君上可于会盟之时,设一特殊席位,高于诸侯公爵之位,名为‘伯主’之位,或可称‘方伯’之座。此位不在周礼常制之内,乃因时制宜,特为天下盟主所设。君上坐于此位,接受诸侯觐见,主持盟誓。如此,既避开了公爵之卑,也未直接挑战王号之敏,实则地位凌驾于众公爵之上。天下人皆明此位之尊,实与王无异。”
姬长伯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方伯’……代天子巡狩四方之伯主……此议甚妙!名义上尊周,实则自立规则。便依此议。”
鲍季平的方案解决了会盟时的身份问题,但姬长伯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不仅要成为事实上的霸主,还要在名分上彻底与过去的公爵体系割裂。
楚武王熊通自立为王,不朝周贡,雄踞南方的故事,给了他极大的启示。
“楚武王能为之,寡人为何不可?”姬长伯对几位核心重臣说道,“此次会盟,不仅是确立盟主之权,更要奠定我汉国与周室并立、乃至超越之基。
寡人要在盟约中,明确写入各国承认汉国‘王业’,承认寡人‘汉王’之尊号。并非要求他们日常朝贡称臣,但在此盟约框架内,必须认可此一名分。”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黄婴谨慎道:“君上,此举恐引发强烈反弹,宋公等人未必肯接受。”
“所以需要策略。”姬长伯道,“盟约条款可分层级。核心几条,如互不侵犯、共同御侮、通商便利等,各国易于接受。而关于寡人名分之条款,可置于其后,作为汉国承担盟主责任之对应条件。鲍卿,你与宋使及各国交涉时,需把握分寸,可示之以威,亦可诱之以利。告诉宋公,若汉国不得王号之尊,则盟主之责亦难名正言顺行使,于稳定天下秩序不利。同时,对卫、鲁等较小诸侯,可许以安全保证或经济好处。”
他停顿一下,语气转冷:“若有顽固不从者……渑池在我境内,汉军精锐环伺,寡人倒要看看,谁敢做那出头之鸟!”
方针既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