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备受朝廷册封”的消息,像投进湖面的石子,顺着雪原上的流民队伍、山间的义军哨探,往刘家堡周边扩散开去。不过三五日,堡外的吊桥就没再真正落下过——前来依附的人,从清晨到黄昏,络绎不绝。
最先来的是山区里的三股抗清义军。领头的是个名叫张奎的汉子,穿一件打补丁的短褐,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弟兄,手里的武器不是削尖的木棍,就是断了枪头的长枪。他们刚到吊桥外,张奎就翻身下马(那马瘦得只剩皮包骨),对着堡墙高声喊:“刘守备!俺是黑风寨的张奎,带着弟兄们来投奔您!咱们跟鞑子有仇,愿听您号令,一起杀鞑子!”
刘江让人放下吊桥,张奎带着弟兄们走进堡内,见练兵场上的新兵队列整齐,工匠坊的炉火正旺,眼里满是羡慕。“刘守备,”他单膝跪地,声音恳切,“俺们原是山下的农户,鞑子屠村后,就躲进山里抗鞑,可山里缺粮少药,弟兄们快撑不住了。听说您受了朝廷册封,是正经的守备大人,还能挡住鞑子的炮,俺们就想着来投奔您——只要能杀鞑子,您让俺们干啥都行!”
刘江扶起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弟兄——虽面带饥色,眼神却透着股狠劲,是见过血的。他转头对陈武说:“先带他们去伙房吃顿饱饭,再登记造册,愿意留下的,编入新兵队,由你亲自操练;不愿留的,给他们分点干粮,让他们自寻出路。”
张奎没想到这么顺利,激动得连连磕头:“谢守备大人!俺们都留下!都留下!”
紧接着,被打散的明军溃兵也来了。为首的是原蓟州卫的百户李诚,带着三十多个残兵,甲胄破得能看见里面的布衣,手里还攥着半面残破的卫所旗。他们不像张奎那般急切,只是在吊桥外静静等候,直到刘江出现,李诚才上前拱手:“末将李诚,见过刘守备。蓟州城破后,弟兄们一路逃来,听闻您忠勇抗鞑,还获了朝廷册封,特来投奔,愿听您调遣,固守清源。”
这些溃兵虽士气低落,却懂基本的操练,是现成的战力。刘江让陈武将他们编入小队,补充防务空缺——只是他特意叮嘱陈武:“这些人久在卫所,难免有旧习气,操练时严些,不许搞特殊,若有不服管的,立刻赶走。”
义军和溃兵的到来,让刘家堡的兵力从不足两百增至两百六十余人,虽装备依旧简陋,却也算实打实的实力补充。可没等刘江喘口气,乡绅们就带着家眷和财物找上门了。
最先来的是清源县外的乡绅王怀安。他坐着一辆骡车,车后跟着十几个挑夫,挑着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装着粮食、布匹,还有两锭足色的银元宝。见到刘江时,王怀安穿着锦缎棉袍,对着刘江深深作揖:“刘守备,在下王怀安,是清源县的乡绅。鞑子占了县城后,在下带着家眷躲在庄上,听闻您受朝廷册封,守护一方,特来投奔,愿献上薄礼,只求您能庇护在下一家老小的安全。”
说着,他示意挑夫打开木箱,白花花的银元宝和叠得整齐的布匹露出来,晃得人眼晕。刘远站在一旁,见了这般“孝敬”,眼神微动——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现银,心里竟隐隐觉得,接纳乡绅或许不是坏事。
可刘江的脸色却没松动。他看着王怀安,语气平静:“王乡绅的心意我领了,但刘家堡有刘家堡的规矩。你带着家眷来投奔,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住处,保障你们的安全,但这些财物,得全部纳入公库,统一调配——堡里的粮食和布匹,是给所有守堡人用的,不分乡绅和流民。”
王怀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原以为献上财物就能换得特权,比如单独的院落、额外的粮食供应,却没想到刘江会这般“不近人情”。他刚要开口争辩,刘江又补充道:“另外,堡里的人,不管以前是乡绅还是农户,都得干活——男丁要么去练兵,要么去帮工匠坊打杂;妇孺要么去伙房帮忙,要么去照料伤员。没有谁能坐享其成。”
这话彻底断了王怀安的念想。他看着刘江坚定的眼神,又望了望堡内忙碌的人群——没有谁因为穿着锦缎就被特殊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