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楼梯,跑到货仓中层时——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大的爆炸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整座货仓剧烈地摇晃起来,砖石簌簌落下,热浪伴随着火光从顶层和各个预设的引爆点喷涌而出!皇唯一早就做好了“集体飞升”或同归于尽的准备,埋设了汽油和炸药。
陈岳将盈护在身下,拼命向前爬。灼热的气流烤焦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在一片火光和崩塌的巨响中,他隐约看到顶层断裂的钢筋水泥梁砸落下来,将那个跪在火焰中的白色身影,连同他脚边那枚闪光的银铃,一同掩埋。
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皇唯一抬起头,望向火焰的虚空,嘴唇翕动,喃喃着最后的话语。然后,一切都被烈焰吞噬。
陈岳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盈撞开一扇即将被火焰封住的外墙破洞,两人翻滚着摔进货仓外泥泞的、积满雨水的空地。身后,巨大的货仓在连绵的爆炸和燃烧中,发出最后的呻吟,轰然坍塌,化作一片冲天的火海,将所有的罪恶、疯狂与秘密,暂时埋葬。
暴雨依旧倾盆,浇在滚烫的躯体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陈岳仰面躺在泥水里,望着被火光映红的雨夜天空,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味。
远远地,似乎有警笛声穿透风雨,正在靠近。
几天后的清晨,风浪渐息。大浪湾一处偏僻的礁石滩,海水缓缓退去,留下杂乱的漂浮物。一个早起的拾荒老人,眯着眼在湿漉漉的沙滩上搜寻。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浑浊的海水里,半埋着沙粒,有一个东西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出黯淡的银光。
他弯腰捡起。那是一个扭曲变形、布满烟熏火燎痕迹的铜铃。铃舌似乎卡住了,无论他怎么摇晃,都只能发出细微的、沙哑的摩擦声,再也无法响起往日那清脆却诡异的叮铃声。
老人好奇地看了看,随手将它扔进了自己装废品的破麻袋里,继续佝偻着背,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远。
海浪轻轻拍岸,周而复始,仿佛昨夜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与疯狂,从未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