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被暴雨和姗姗来迟的消防队合力扑灭。现场只剩下焦黑扭曲的钢架、坍塌的砖墙和大量混合着灰烬、雨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甜腥味的泥泞。鉴证科和消防调查组在废墟中艰难地搜寻,最终只找到九具严重碳化的信徒遗体,以及一些无法拼凑的碎骨。没有发现符合皇唯一特征的白西装残骸,也没有那枚标志性的银铃。
陈岳因吸入浓烟和轻度烧伤在医院躺了两天。金毛盈的情况更糟,除了外伤,精神受到严重冲击,时常在睡梦中尖叫惊醒,对那段时间的记忆碎片化且混乱,需要心理干预。王平安亲自下令,将两人转入安保严密的私立医院,对外封锁消息,尤其是盈作为线人的身份。
警署内部,关于此案的报告被限定在极小范围内。明面上的结论是“非法宗教团体因内部纠纷引发爆炸事故”,但王平安桌头的绝密卷宗里,却记录着截然不同的内容:现场提取到未完全燃尽的、含有致幻成分的植物残渣;部分信徒遗体血液检测出高浓度神经毒素;废墟特定区域残留的放射性同位素痕迹,虽微弱却极不寻常;最重要的是,皇唯一的生死,成谜。
“现场没有符合他体型的完整骸骨,但找到一小块嵌在扭曲金属里的、带有定制西装标签的织物残片,化验显示沾染的人体组织dNA……与数据库无匹配。”技术部的负责人向王平安汇报时,声音带着压抑的困惑,“像是被刻意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但又留了这么点似是而非的线索。”
王平安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着雨后清洗过的城市。阳光刺眼,他却感到一丝寒意。皇唯一如果死了,灰飞烟灭,那最好。但如果他没死……一个精通催眠、药物、可能还掌握着某种危险技术或知识的疯子,带着对陈岳、对警方、乃至对整个社会的深刻恨意,潜伏在暗处,会做什么?
他拿起内线电话:“让陈岳来见我。另外,通知心理评估组,对金毛盈的观察和保护等级提到最高。她可能是关键,也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陈岳踏入署长办公室时,脸上还带着病容,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甚至比之前更深沉,仿佛那场大火把某些东西烧掉了,又淬炼出了更坚硬的内核。
“坐。”王平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没有寒暄,直接推过去一份薄薄的文件夹,“看看这个。国际刑警那边刚共享过来的,非正式渠道。”
陈岳翻开。里面是几份零星的情报摘要,来自不同大洲:南美某雨林部落近年出现异常崇拜仪式,涉及“金属圣铃”和“净化火焰”;欧洲一个破产的生物科技公司前研究员失踪,其研究方向包括“群体暗示与次声波应用”;东南亚有匿名暗网帖子高价求购“1988年远东相关特定精神病案”的全部司法记录和媒体报道……
这些信息看似散乱,却隐隐以“真神教”的某些特征(铃声、火焰、对林越天案的兴趣)为隐约的连线。
“你的看法?”王平安问。
“他没死。”陈岳合上文件夹,声音平静得可怕,“爆炸可能在他计划内。他需要一场大火来掩盖痕迹,转换身份。这些情报,”他指了指文件夹,“像是故意放出的诱饵,也是宣告。告诉我们,游戏没完,而且……升级了。”
王平安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你认为他的下一步是什么?报复?继续他的‘成神’妄想?还是别的?”
陈岳沉默片刻,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街景:“他最恨的,可能是‘过去’本身。恨那个杀母的男孩‘唯一’,恨知道这个秘密的林越天,也恨揭穿了这个秘密的我们。他不会简单地杀人。他会……腐蚀。用他擅长的方式,制造混乱,摧毁秩序,证明他才是超越凡俗的‘神’。”他顿了顿,“盈是一个缺口。他通过药物和催眠在她潜意识里埋了东西,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时候会触发。我也……不确定自己在那‘静室’里喝下的东西,到底留下了什么。”
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受害者可能也是潜在的、不知何时会引爆的武器。
“针对你和金毛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