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上轻轻摇曳。她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湿漉漉的美,像雨季的藤蔓,能悄无声息缠上心脏。
可我看着她,心里却生出一种近乎怜惜的欣慰。
“美子,”我走上前,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停在距她肌肤半寸的地方,“你该有更好的人生。”
她愣了愣,眼底的媚色淡了些,露出点茫然的孩子气。
“像你这样的人,该站在阳光下,被人好好疼惜,而不是困在这些纠缠里。”我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值得的。”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低下头,木屐尖轻轻踢着地板:“知道了。”
我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松了口气。或许这样就好,做个稳妥的支撑,却绝不踏过那条线。有些劫难,躲过一次,就该牢牢记住教训。
就像沈清禾种的那些禾苗,只有守住根,才能往阳光里长。寿喜烧的甜香还没散尽,樱井美子已经换了身烟灰色西装套裙。长发在脑后挽成利落的发髻,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方才和服里的柔媚褪去大半,倒显出几分商界女子的凌厉来。
“真正的贵气不在珠宝华服,而在临事不乱的底气。”我看着她将文件分门别类叠好,指尖划过佐藤家送来的烫金信封时,连眉峰都没动一下,“以前总觉得是场面话,现在才懂,你身上最难得的就是这点。”
她抬眸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难不成你以前觉得我是只会穿和服的花瓶?”
“是觉得你该被护着,不必沾这些俗事。”我递过刚泡好的黑咖啡,“但现在看来,是我想浅了。”她接过咖啡杯的姿势很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白瓷杯耳,倒比穿和服时更显风骨——就像出鞘的刀,锋芒里藏着玉石的温润。
她忽然笑了,将佐藤家的信封推到一边:“这些事,躲不过的。”
“我知道。”我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糖,推回她面前,“但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佐藤家看似来势汹汹,其实是急着找台阶下,你越冷静,他们越摸不透你的底牌。”
她搅动着咖啡勺,银匙碰撞杯壁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你的意思是?”
“给自己三个月。”我看着她眼底的光,“把公司的账目理清楚,看看他们的资金缺口到底在哪。还有你父亲留下的那些人脉,该动的就得动。等这些都弄明白了,再决定是战是和。”
她沉默了会儿,忽然点头:“好。”
“想通了?”
“不是想通,是信你。”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方糖的甜刚好中和了苦涩,“就像以前在大阪谈那个度假村项目,你说再等一周,果然等到了政策松动的消息。”
我想起那回她熬夜改方案,累得趴在会议室桌上睡着,晨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倒比任何时候都鲜活。正想说些什么,她已经抬手看了眼腕表:“你走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不再歇歇?”
“歇够了。”她没有起身,只是朝玄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下周城西那个文创园项目,评估结果应该会出来,到时候我联系你。”
这方居所是她的秘密禁地,从门廊到卧室,从书房到露台,是她独有的隐秘角落。这是她给我的特权,整个东京,除了我再无人能踏足此地——她的秘书不知道,助理不晓得,连最亲近的家人都只当她常年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里。此刻她端坐桌前的模样,更让这片空间显出不容侵犯的私密,连空气里都飘着独属的结界气息。
她的眼神很静,像深不见底的湖,里面没有怨怼,反倒藏着种笃定的光,仿佛早已预见了什么。
“阿曹,”她指尖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现在心不在这里。”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没关系。”她抬眸时,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有缘的人,绕再多弯路也会遇上。我对未来,从来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