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念一愣:“首卿,这……”
“不必多问,照做便是。”沈流苏的目光转向冯承恩,语气加重,“另外,在名册的首页,第一个名字,写上‘沈砚舟’!”
沈砚舟,那个出卖了整个家族的叛徒!
将他的名字列于亡者名册之首,这在任何知晓内情的人看来,都是一种极尽的讽刺与挑衅。
但沈流苏的杀招,远不止于此。
她又低声吩咐道:“届时,安排一名香忆使扮作巫祝,在坛前焚唱一段古调。调子……就用我教你的那首。”
冯承恩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首旋律诡谲的歌谣,没有歌词,只有长短不一的音节,是沈家代代家主之间口耳相传的家族密语。
每一个音节,都对应着一种香料的特性。
外人听来是催魂的靡靡之音,但真正懂的人,会听出其中的含义。
沈流苏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定会来。
因为那首歌的最后一段,对应的香料密语是——沈家家主令符的下落。
七夕当夜,天幕低垂,乌云密布,闷雷在云层深处翻滚,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百草苑的空地上,一座简易的祭坛已经搭好。
数十种珍稀香料在特制的香炉中同时点燃,香雾缭绕,如梦似幻,将整个百草苑变成了一处人间鬼蜮。
沈流苏一袭素衣,静立坛前,手中捧着那本所谓的《亡者名册》。
“吉时已到,开坛!”
随着她一声清喝,扮作巫祝的香忆使走上前来,用一种古老而嘶哑的腔调,开始吟唱那段诡异的歌谣。
风,骤然变大,吹得香雾剧烈翻涌,林中树影摇曳,如同无数鬼影在张牙舞爪。
就在巫祝的歌谣吟唱至最关键的一段——那段象征着“墨兰泣露,玉佩分光”的密语音节时,百草苑边缘的密林中,一道玄衣身影倏然闪现!
他站得极远,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那双投向祭坛的眼睛,却亮得像两簇鬼火!
“动手!”
沈流苏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冯承恩等人如猛虎出闸,瞬间形成合围之势,扑了过去!
那玄衣身影显然早有准备,反应快得惊人。
他没有丝毫恋战,反手甩出一枚黑色的丸子,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股辛辣刺鼻的浓烈烟雾瞬间炸开,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待烟雾散去,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承恩快步回到沈流苏身边,脸色难看:“首卿,让他跑了。”
“无妨。”沈流苏的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一丛带刺的荆棘上。
那里,挂着一片被风雨打湿的黑色衣角。
她缓步走过去,将那片布料轻轻拾起。
布料是上好的云锦,入手冰凉丝滑,而在它的内衬,用金线绣着一个极小的篆字——“奉祀”。
证据确凿。
沈流苏轻轻摩挲着那个冰冷的“奉祀”二字,感受着布料上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
她忽然抬起头,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你终于肯露脸了,舅舅。”
按照沈家族谱推算,若萧临渊确为先帝血脉,那他与自己的母亲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声“舅舅”,既是血缘上的陈述,更是淬了剧毒的利刃。
她没有片刻迟疑,立刻转身下令:“冯承恩,带人封锁奉祀府外围所有出入口,只许进,不许出!记住,是监视,不是惊动。”
“是!”
与此同时,她回到香堂,点燃了那支能让墨迹迅速风干的“龙涎香”,提笔写下了一封密奏。
密奏之上,她将铜靴钉、密文、萧临渊的身世推测、以及今夜人赃并获的所有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