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内力调养,但蔚隅还是躺了大半个月,深入骨髓的寒痛才消失不少,能下床走动时,江南已经入了夏。
天气转暖,于蔚隅的身子而言是好事,于他而言却不是。
由于暮春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降温,春汛硬生生被拦截到初夏,迅猛的河水冲断刚修好的河堤,再次淹没了田地和房屋,江南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再次失控。
“公子,城外又来了好多难民。”
牧誓愁得胡须都白了,一连几天都没敢休息,不是在安抚城中百姓,就是在调度粮草,忙得脚不沾地。
虞纨也没闲着,带着人安抚百姓 安顿难民,还要抽空应付朝廷 忙得焦头烂额。
“仓中还有多少粮食?”
蔚隅坐在案后,眉头紧锁。
“最多半年。”牧誓想了想道:“若是再分给难民,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分。”
蔚隅咬咬牙,三个月之后洪水没准就退了,只要留下种子,就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若发放粮食,营中士兵的口粮便要减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牧誓很是为难,他看不得难民受苦,也不忍心士兵受饿。
“营中口粮不变,余粮分给难民。”蔚隅在公文上按下官印,对趴在一旁补觉的虞纨道:“你随我一同去河州一趟。”
“河州?去那里干什么?”虞纨揉着惺忪的睡眼,迷瞪瞪地看着蔚隅。
“去找裴洄。”
“找裴洄啊……”虞纨扶着一团浆糊的脑袋刚要躺下,意识到什么,脑袋里炸开惊雷,瞬间没了睡意,“你说找谁?”
“裴洄。”
“裴洄?你确定是裴洄?河州裴家庄庄主裴洄?”虞纨抓着蔚隅的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不去。”
“你不去,牧先生同我去,你留下处理事务。”
“不不不。”
虞纨连连摆手,他安抚个难民就累的快死了,要是还要干粮食调度什么的,他会疯的。
“去河州还是留下,你选一个。”
蔚隅不解,为何虞纨听到裴洄的名字会像见了鬼似的。
“非要在吃屎和吃粪中选一个吗?”虞纨拉长脸,苦兮兮地艰难抉择,良久,才梗着脖子咬牙闭眼,一副慷慨赴死视死如归的样子:“我随你去河州。”
“劳烦先生帮我准备马车,半个时辰后出发。”
牧誓没来得及问原由,蔚隅早已拉着半死不活的虞纨出了书房。
马车摇摇晃晃,虞纨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看一会儿又缩回脖子,皱着脸和蔚隅打着商量:“我能不能……不露面,我戴面具行不行?”
“你好像很怕裴洄。”蔚隅从怀中摸出一块糖塞进口中,心中的躁郁缓解了不少。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唉。”虞纨扶额长叹,“年少轻狂啊年少轻狂。”
虞家和裴家是世交,虞纨的母亲与裴洄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人同时出嫁同时有孕,闲来无事便给两个孩子结了娃娃亲。
虞家家主与夫人十分恩爱,生下虞纨后便不肯再让夫人受苦,又为了堵住宗族的嘴,便谎称虞纨是男孩,自小当做男孩养。
裴洄则是因为命格,小时候被当做女孩子养了一段时间。
虞纨从小就知道,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媳妇儿,眼巴巴馋了好多年,终于在七岁那年见到了扎着麻花辫的裴洄。
当着大人的面,虞纨毫不犹豫在裴洄唇上亲了一口,并学着话本里写的那样,挑着裴洄的下巴,邪魅一笑:“打上记号,你就是我的人了。”
“就因为此事?”蔚隅扶额,没想到虞纨和裴洄还是青梅竹马。
“那定然……不是。”虞纨低下头,双手揉脸,“还有呢。”
虞纨性子跳脱,长大了也没改变多少,行冠礼前纠集了一群纨绔子弟到花楼喝酒。
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