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虞纨万般不愿,却还是站在了裴家庄大门前。
门后的小厮像是猜到他们一般,将两人引到花厅。
不大的花厅内坐满了人,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面如冠玉,头戴白玉冠,身着月牙白锦衣。
“他就是裴洄。”虞纨躲在蔚隅身后,小声道:“左边第一个是浒州叶家,右边第一个是南箐贾家,左二是鹿家,右二是……虞……嗯?”
虞纨很是疑惑:“我二伯怎么来了?”
她父亲那一辈有兄弟三人,大伯英年早逝,二伯不学无术,在她祖父去世后分了一半家产,自成一派,两家早早断了往来。
贾家、鹿家来的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八字胡,大腹便便,叶家家主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柳眉杏眼,端庄大气又不失温婉。
“贵客登门未能远迎,失敬。”裴洄眉眼含笑,起身作揖,“久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有龙凤之姿。”
“庄主谬赞。”蔚隅回了礼,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
除最中间的裴洄外,其余四人相对而坐,俨然一副合围之势。
“瞧我,都给忙忘了。”
裴洄转身吩咐下人去搬椅子,自己则亲自沏了一杯茶,递给蔚隅:“雨后虽晴,湿气却重,公子舟车劳顿,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多谢。”
蔚隅接过茶,下人也摆好了椅子。
恰好在裴洄对面。
虞纨走了一路,刚要坐下,便被蔚隅一把扯住。
“裴庄主这是何意?”
蔚隅端着姜茶,直视着裴洄。
“蔚公子见谅,实在是地方太小,安排不下,这才委屈公子西向而坐。”裴洄仍旧端着笑。
“裴庄主既调查过,想必应当知道,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委屈。”蔚隅摩挲着茶碗,微眯的凤眸像是压着怒意。
“蔚公子是客,我等也是客,自然应当客随主便,听凭裴庄主安排。”虞畋第一个开口,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蔚隅欺主。
“人与人有别,客与客有差。”
蔚隅将茶碗随手丢给虞纨,滚烫的茶碗蓦然入手,虞纨自是端不住,手一松,茶碗应声而落。
茶水四溅,热气从地毯上飘出。
“呼呼呼……烫死小爷了。”虞纨吹着手,有些埋怨:“阿隅你都没感到烫吗?”
“这便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待客之道?”蔚隅眼皮微抬,薄唇微勾,讽刺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裴洄眼神闪烁,他确实存了给蔚隅一个下马威的心,也想探探他的胆识。
没想到他手握滚茶如无物,挑座次安排的瑕疵,借虞纨之手倒出滚茶。
“裴庄主是聪明人,在下也就开门见山直言了。”蔚隅捻着藏在袖中的手指,语气平静:“在下此番前来,本是看庄主气度非凡才智过人,欲与裴庄主结盟,共商大事,不料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
虞纨听着这话,在心里悄悄给蔚隅竖起大拇指。
瞧瞧,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叫颠倒黑白!
分明是蔚隅上赶着求人,愣是让他说成了是给面子才来的,还悄摸地把人骂了。
这一招倒转乾坤,厉害。
“蔚公子此言差矣。”裴洄把玩着玉扳指,笑的玩味:“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蔚公子莫要忘了身份。”
“裴庄主所言有理。”蔚隅拊掌,话锋一转:“这可巧了不是?本公子,最爱打地头蛇。”
“蔚公子的意思,是要与我裴家为敌了?”
裴洄将扳指收回掌心,环视了一圈,其余四人身后的侍卫也悄悄握住刀柄,面色严肃。
看到这架势,虞纨坐不住了,跳将起来指着裴洄大骂:“裴狗蛋你诗书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以多欺少是不是?”
“来来来,来来。”虞纨卷起袖子,摆好架势,“要打架是吧,来啊,谁怕谁是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