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涑抿唇,蔚隅说的不错,裴家如今表面上还是几家之首,但其他四家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就等着重新洗牌,掌握江南。
蔚隅的出现对几个家族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
同时比起其他家族,他还多了一个优势,竺赫的承诺。
竺赫既然给他牵了线,定然不会放任蔚隅对裴家下手。
想清楚其中关窍,裴涑抬眸看着蔚隅,浅笑道:“蔚公子的条件,我答应了。”
“大公子果然聪慧过人,足智多谋。”
蔚隅走到亭边,随手抓起一把鱼食洒入池中,语气随意:“为表诚意,我为大公子准备了一份礼物。”
裴涑心里“咯噔”一声,他不是很想要这个礼物。
不远处的假山后,两个脑袋鬼鬼祟祟地贴在石头上,看着亭子内的两人。
“你说他俩能谈成吗?”
虞纨扒着石头,恨不能把脑袋伸到亭子中听两人谈话。
“我看悬。”
裴洄同样姿势扭曲地趴在石头上,远远望去好像假山上趴了两条虫。
“他俩要是谈不成,你们打算怎么办?”虞纨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要不把他办了?然后我回渲州当统军,再帮你把其他几家打下来。”
“你会这么好心?”
对于她的话,裴洄连一个字都不信。
这家伙心里是真没数,她在江南的名声和信誉度,没比蔚隅好到哪里去。
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你这话说的,太伤感情了。”虞纨撇嘴。
“呵呵,从商不言情,这还是当初你告诉我的。”
眼看不远处的两人朝这里走来,裴洄比了个中指,顺着石头滑到假山底,悄悄离开。
他再相信虞纨他是狗。
“嘁,小气鬼。”
虞纨撇嘴,也悄悄滑到假山角,贴着墙根离开。
裴涑留两人吃了一顿饭,蔚隅和虞纨趁着天还未暗下来就离开了裴家庄。
“兄长。”裴洄站在裴涑身边,看着远去的背影:“兄长当真要与蔚隅结盟?他先前的行径……”
“未知全貌,不可妄加揣测。”裴涑又加了句:“也不要听信谣言。”
“可渲州太守一家无故被人灭门……”
“是无故还是事出有因,普通百姓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裴涑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头微蹙:“他们那样行事,即便不是蔚隅,也总有人会取他们的性命。”
“可蔚隅此人实在阴险。”
“他亦非滥杀无辜之人。”裴涑捏了捏眉心,“不论如何,你要做两手准备,与蔚隅结盟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留好后路。”
“如今的形势我已知会了昭皇,他承诺过保裴氏无虞。”
“一个窝睡不出两种人。”
裴洄小声嘀咕,人以类聚,那个竺赫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去准备送往渲州的粮草。”
裴涑摆摆手,选择蔚隅当盟友确实有风险,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会怎么做,潜在风险太高。
但风险也代表着利益,蔚隅能给他的,比想象中还多。
等了几天,裴涑都没等到蔚隅派人上门送礼,便只当他是开玩笑。
“兄长,大消息。”裴洄快步走到裴涑身边,气都没喘匀,“安南侯颁布了州令,渲、曲、槐三州粮价上调十成,凡入州卖粮者,税赋减半。”
“十成?”
不仅裴洄惊讶,就连裴涑都愣了一秒。
江南粮价本就居高不下,一斗陈粮都能卖到一银,蔚隅这般上调粮价,是不打算给百姓留活路了?
裴家前些日子刚送过粮草,渲、曲、槐三州即便要养兵,粮食缺口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大。
那么蔚隅如此大规模收购粮食,意欲何为?
裴涑沉吟片刻,问道:“渲州百姓有何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