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关索城援兵…已尽数战殁于城头!若贼寇明日再以炮火压制,辅以蚁附攻城,下官…下官恐难支撑!”
王魁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绝望。
钱有禄的心沉到了谷底。关索城那点援兵,是他费尽口舌才求来的外援,如今竟已全部填了进去!
他何尝不知形势危急?城外的喊杀声、炮声,城内的哀嚎和恐慌,无不昭示着昭化已危如累卵。
他强自镇定,问道:“王百户,依你之见,城内可还能征发多少丁壮上城?”
“大人!城内丁壮早已被强征过一轮,今日一战,强征民壮死伤惨重,士气已崩!再驱之上城,恐生哗变!
该不等敌军攻城,我们内部就直接乱了!且无滚木火油,空有人手,也挡不住贼寇的炮火和亡命登城啊!此乃…此乃驱羊入虎口!”
钱有禄沉默了,他知道王魁说的是血淋淋的实情,守城,光靠人是没用的,
尤其是面对拥有土山炮位、火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再多的民壮也只是炮灰,白白送死,还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那…那该如何是好?”钱有禄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求援!大人,必须立刻求援!”王魁声音带着最后的急切,“剑阁州城路远,恐鞭长莫及!
唯有西北方向的天雄关!天雄关扼守金牛道,距我昭化县城不过数里之遥!若天雄关守军能火速驰援,或可解昭化燃眉之急!”
钱有禄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道:“好!本官即刻手书求援信!
王百户,你挑选最精干的夜不收,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今夜将信送到天雄关守将手中!
告诉他,昭化危在旦夕,请他念在同袍之谊、唇齿相依,速速发兵来援!”
“末将领命!” 他挣扎着起身,顾不得伤痛,匆匆离去安排人手。
就在昭化城内为这最后一线希望而焦灼奔走之际,仅仅数里之外的天雄关下,气氛同样凝重,却是一场精心导演的“戏”。
李玉横部扎下的营盘规模不大,旗帜却插得密密麻麻。
两门擦拭得锃亮的佛朗机炮,黑洞洞的炮口刻意地指向关墙方向,白日里,营中鼓号喧天,士卒呐喊如雷,火铳排射的硝烟此起彼伏,虽无明确目标,声势却造得十足。
一队队士卒在营寨边缘频繁调动,尘土飞扬,远远望去,仿佛有大军在集结调动。
入夜,营内更是点起无数堆篝火,火光冲天,人影在火光中幢幢晃动,远远看去,营盘规模似乎比白日里还要庞大数倍。
天雄关高大的关楼上,守将按剑而立,关下那“贼营”的动静,他看得一清二楚。
派出的几拨精干斥候,都冒死抵近侦察,回报的信息更加剧了他的忧虑:贼营规模不小,至少数千之众(实际为虚张声势),营垒布置颇有章法,炮铳俱全,且攻势汹汹,整日鼓噪不休,似有随时攻关之意。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数里外昭化城方向传来的沉闷炮声和隐约喊杀,这非但没有让他心生救援之意,反而让他心头警铃大作——贼寇竟能同时围攻昭化并威胁我天雄?其势究竟多大?
“贼寇主力欲攻我天雄?还是声东击西?”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昭化近在咫尺,求援信也火速送到了他案头。
但他看着关下那喧天的声势和蓄势待发的炮口,再看看自己关隘上这区区数百疲惫之兵(崇祯初年,卫所崩坏,天雄关守军定额严重不足,实际可战之兵仅三四百人),
心中天平瞬间倾斜。驰援昭化?万一这是贼寇调虎离山之计,趁我关隘空虚,一举破关而入,那责任如山,他万死难辞!
一边严令关内守军枕戈待旦,所有预备队都调上关墙,日夜严防死守;
一边飞马向更后方的剑阁州城告急,陈述关下“贼军势大,攻势甚急”,请求火速增援。
